第二十五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_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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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下午伍封让鲍兴练斧由圉公阳和庖丁刀驾车带了妙公主、楚月儿、叶柔和春夏秋冬四女入宫吴王夫差果然在后宫设下家宴寺人宫女先请众人入席等候夫差和西施出来。

  吴宫内铺金饰珠铜沟玉槛当真是奢华无比妙公主咋舌道:“吴宫之富丽果然与齐宫不同。”

  正说着话便听廊后屦响人未至时香风四溢三十余宫女袅娜而入列于殿旁每一人都十分美貌。便见人群之后二女头挽双髻缓缓而入此二女清秀如画娇柔动人身穿着锦衣白裘环佩映光。

  伍封见这二女之美人间少见心道:“当年越王勾践送西施、郑旦二女入吴郑旦期年便死这二人之中一人是西施另一人又是谁呢?”

  众女也觉此二女格外美艳怪不得天下人都夸西施之美果然盛名不虚与伍封一起站起身来恭敬相迎。

  这二女向伍封等人看看婀娜施礼道:“小婢旋波、移光见过大将军、公主和各位夫人!”

  伍封暗道:“单是婢女便已经美貌至此西施想必更是容颜夺人。”

  旋波和移光站在门口迎进了二人来一人自然是吴王夫差另一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美女此女之美又与旋波和移光不同。只见她峨眉凤眼杏脸桃腮唇红齿白挽乌云指排削玉流盼之际光艳照人观其美天下无双便知此女必是西施。

  众人都惊于西施之美伍封暗道:“人都说这位西施是天下第一的美女果然。”西施与伍封身边的众女相比虽然美色未必胜过楚月儿但却多了一种令男人见则心动的妖冶之气比诸妙公主多了一份温柔妩媚与其他众女相比又有一种成熟女人的宛娈娇慵。

  西施见伍封呆呆地怔住如丧魂失魄一般微微一笑只见她的笑意从细小的鼻尖上漾开去弥漫在整个脸上明亮而略长的凤眼轻轻眯起来如两条弯弯的小虫般长长的睫毛轻轻微微翕动眼睛虽然眯起来眼角却看不见一丝皱纹与两道新月般的弯眉相映成趣透着一种入骨妖媚之意令人心动。

  这西施之美果然是格外与众不同!

  夫差显是见惯了男人在西手工业面前失魂落魄的模样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心中透着大大的得意。他见伍封这番样子觉得伍封是我辈之人与其父亲伍子胥大不相同立时好感大生。

  楚月儿轻扯伍封的衣袖伍封脸上微红回过神来带着众女上前施礼。

  夫差笑道:“王弟、公主和各位无须多礼这是寡人后宫中的家宴比不得庙堂之上礼太多了反而有伤宴饮之乐。”与西施在正中坐下伍封等人才等回席上坐定。

  伍封定了定神惭愧道:“西施夫人之美天下无双微臣有些失礼了。”

  夫差大笑道:“王弟可知小施儿在箭径采莲水中群鱼见了小施儿之美都惊得呆了忘了游动沉入水底?鱼尚如此何况人乎?寡人自得小施儿之后虽然已有七年仍然时时为之失魄犹恐是梦中哩!寡人见人多矣吴人之中唯一不为小施儿美色所惑者唯令尊一人而已!可惜当年……”叹了口气未曾说下去。

  伍封道:“大王往事已矣微臣能效力于吴先父在九泉之下恐怕也高兴之极大慰心怀。”

  夫差大喜道:“寡人就怕王弟念及往事心中不平既然王弟不念旧怨从此寡人与王弟便无嫌隙了。”

  西施笑道:“大王与大将军是兄弟那是一家人家国一体家事和善则国事昌隆何必说那么多见外的话?”

  伍封原以为西施只是个尤物见她说话大有见识心中暗觉诧异知道自己以往太过小觑了她。

  夫差笑道:“小施儿言之有理。今日寡人细问过昨日王弟入城之事才知王弟忠心为国一力维护王旨之行并非只是与伯乙争夺宅子那么简单。”

  伍封苦笑道:“大王过奖了微臣平生最恨不敬君父、恃强为恶者昨日只是一时气愤而已幸好未曾惹出太大的祸患。”

  西施笑道:“大将军进城一日便搞得惊天动地不仅自己威势大张连大王的金面也因此生辉不少这是大将军的功劳。”

  这时宫女奉上了酒肴众人饮了些酒夫差细细打量伍封的一众姬妾脸上既有惊讶之色又有羡慕之情惊叹道:“王弟眼力了得这一众姬妾都是少见的美人哩!”

  西施格格娇笑道:“大王怜香惜玉大将军自然是有一般的家传本事否则怎配做大王的兄弟?”她与夫差说话十分随便可见夫差对她宠爱有加任她随意说话。偏她说话又十分得体她表面上赞的是伍封实则在夸奖夫差。

  夫差大笑道:“王弟昨日处置极当寡人今日见众臣对王弟十分敬畏可见封儿经昨日一事立时在吴国建立了威信王弟智勇无匹这是天佑吴国才会令王弟入吴相助。伯嚭那厮欺骗寡人多矣常想除之可惜难以下手眼下有了王弟正好设法。”

  伍封道:“大王既有杀伯嚭之意理应是容易之极的事为何会难以下手?”

  夫差苦笑道:“伯嚭虽然势大寡人的王命下去也不怕他能闹出什么事来但眼下他与姑曹搅在一起若杀伯嚭姑曹必不会坐视。姑曹若是为恶地儿和不疑又会趁机而动就算越人不寇吴国也会亡于自己人之手中。”

  伍封大吃一惊原只道夫差只是个妄自尊大、沉湎酒色的昏庸之人其实吴国上上下下的事他都心中有数早有盘算也怪不得当年他能一举灭越称雄一时。

  夫差又道:“姑曹虽然武勇过人智谋却嫌不足为将尚可为王却不能称其责。他是吴国第一勇将在军中日久甚得军心眼下军中诸将大多是他的旧属他若为恶必定大损吴国。若要除伯嚭一伙至少地儿、不疑和王弟也会相助只要运筹得当必能胜之但此举于吴毫无好处。”

  伍封点头道:“大王所虑有理。”

  夫差叹道:“伯嚭若死姑曹自也讨不到好去其势力一经瓦解地儿和不疑必会乘机夺取姑曹和伯嚭原来的势权再起争执二者只能存一吴国仍然是现状而已。”

  伍封叹道:“想来大王也不忍心下手以免三位王子难以自处。”

  夫差道:“正是如此。他们三人都是寡人之子寡人怎忍对付他们?不过寡人最属意的是幼子季寿此子豁达贤明不争权势大有延陵季子之风寡人将他遣到齐国为质便是怕他在国中被人所害不料因此将王弟引来了吴国更合寡人心意。”

  西施在一旁笑道:“大将军与诸王子便不同了既是大王至亲又不会争权逐势正合大用。”

  她的意思甚是明白四位王子与伍封都是夫差的亲人但四位王子有继嗣之争这大王之位怎也不可能传到表兄弟身上去因此就不必担心伍封如四位王子一样尔虞我诈。

  夫差点头道:“寡人正有此意姑曹将其弟子石番荐于宫中寡人爱惜其武勇加以重用不料郎中令等人先后死了被石番掌了宫中禁卫大权。眼下这座吴宫除了在后宫之中寡人敢畅谈心意在前宫便不行了稍不小心有些话就会传到姑曹耳中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伍封问道:“大王是否想要微臣除去这石番?”

  夫差摇头道:“此人对寡人倒是十分忠心杀他便不必了不过他喜欢结交朝中大臣令人生疑须要多加留意才是。”

  伍封点了点头道:“此事微臣便放在心上。”

  夫差叹道:“寡人最怕的是春后越人入寇我们连年天灾粮草不足后果难以预计。”

  伍封问道:“越国是夫人的故国若要对付越国夫人会否不乐?”这话是非问不可的越王勾践连叶柔也想招为妃子怎会将西施这样的美女甘心送到吴国来?其中自然是大有文章。万一西施暗中与越人呼应那就极为可怕了。

  西施叹了口气道:“越王将妾身送到吴国原是用文种的计谋欲惑大王心志并无好意。”

  众人都吃了一惊虽然大家都猜越王用的是美人计但谁也不敢说出来不料西施竟然自己当众说出来令众人大出意外。

  西施道:“妾身在越王眼中只是一颗棋子而已连个人也算不上。大王对妾身宠爱有加呵护备至天下女子所望无非是得一佳婿而已。妾身只是个民间女子能随大王已经是天大福气更能被大王如此爱护女嫁从夫自然已是吴人。”说着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夫差和伍封各瞟了一眼睛眉目之间风情万种。

  夫差脸上现出迷醉之色狂饮了一爵酒大笑道:“寡人其实自越人入寇后便知道此事只是越王作恶小施儿又何辜也有人说这是美人之计如此美人寡人宁愿中计哩!”

  楚月儿格格娇笑伍封看了她一眼见她顽皮地向他扮着鬼脸猜她多半是想起自己常用她行美人之计便笑道:“微臣也常用美人计破敌多有奇效幸好敌手非大王这样的人譬如破那徐乘月儿的功劳最大。”

  夫差大笑良久方息道:“徐乘本是寡人的爱将掌管水军又善造战船可惜兵败之后不敢回来留在海上为盗此人水性之高仅次于展如。是了寡人听说明日王弟要与展如一较水中的本事先前姑曹和伯嚭来请寡人明日在太湖之旁观看二人的绝艺还说眼下吴都众民兴奋莫名都欲一观。那展如人称‘水蛇’水性之高不说是吴国放眼列国只怕也能排在第一王弟有无取胜把握?若是被他们所迫而答应寡人便传旨下去命你们免了这赌赛。”

  伍封笑道:“大王尽管放心微臣虽然胆大妄为却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明日之赛虽然是为了振奋吴人之心但也是显吴国水军之威越人在吴国定有不少探子设法让他们知道此事更可以吓唬越人消其士气是以此事定要闹得越大越好。”

  西施笑道:“大将军有‘龙伯’之称想来水性通天。大王不如下一道旨意免了庶民明日之劳作都可到湖旁观战一来是看大将军显威振奋民意之余又可见大王有用人之明。二来明日是岁末之日与民同乐也显得大王宽厚爱民之心。”

  夫差抚掌大笑道:“好主意寡人这便传旨下去。”

  正说着话忽见西施以手捧心眉头微皱。

  夫差惊道:“小施儿?”

  过了好一阵西施放下手来道:“没事。”

  夫差叹了口气道:“小施儿有心疼之疾国中名医无数却无人能医常常令寡人甚是担心。”

  西施笑道:“其实也没甚么一阵便好。”问道:“大将军听说伯嚭在市中设赌买展如是一赔一买大将军则是一赔三可见他十分看好展如哩!”

  夫差大感兴趣叹道:“只可惜寡人不好去买否则非要下注数万金在王弟身上让伯嚭赔一个倾家荡产不可。”

  伍封笑道:“这种事情怎能放过伯嚭?不瞒大王说微臣已命小徒下了些注买的自然是自己伯嚭此番非要赔一个损手烂脚不可。”

  夫差好奇道:“王弟下注多少?”

  伍封笑道:“微臣从齐国带了不少金帛楚王又赐了不少便索性拿了五千金出来下注。”

  西施讶然道:“怪不得人说大将军富甲天下初来吴国随手便拿了五千金出来伯嚭这场祸事不小。”

  伍封见西施不知如何竟然对自己信心十足她又怎知道自己必能胜过展如?

  西施善解人意见伍封的眼色便能猜到其心意笑道:“上年范蠡大夫出使齐国回来曾入吴都觐见大王。大王念他是妾身故人设宴款待饮间范大夫曾说眼下天下间最可惧者有四人后面三人是依次是赵无恤、大将军和王子不疑排在第一的却没有说出来。范大夫从无虚言妾身因此知道大将军的本事。”

  夫差叹道:“排名第一的现在想起来只怕是勾践了。”

  伍封皱眉道:“微臣竟成了天下最可惧的人?范大夫为何会这样说呢?莫非微臣生得面目狰狞令人恶梦?”

  众人都失声而笑夫差道:“不疑是寡人看着长大的他的本事吴国无人不知谁知他和任公子自称连番败在王弟之手由此可见王弟的厉害。”

  西施笑道:“范大夫所说的可惧并非单指剑术否则支离益和董梧怎么不列在这四人之中?范大夫所说的四人是指智计谋略、武技兵法。”

  伍封摇头道:“在下与范大夫有些交情多半是因此才会列名四人之中不过越王勾践我并未见过单看他卧薪尝胆的苦忍功夫。只怕天下间无人可及。”

  夫差脸上有些不大自然起来伍封知道越王勾践是他的一块心病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夫人对攻越之事并不见怪微臣便有一个法子理应来得及对付越人。”

  夫差道:“王弟足智多谋早间在殿上所提之策甚佳只是因粮少不能行此刻又有什么良策?”

  伍封笑道:“早间之策是说给众人听的言辞堂皇其实并非什么好计。非是微臣多疑越人谋吴已久吴都中定有不少越人的奸细。越人喜用重贿说不好吴臣之中也有私通越国的人不可不防。”

  夫差喜道:“王弟谨慎得好。”

  西施聪明得紧见他们谈其军国大事道:“大王这种军国大事我们妇道人家听起来索然无味不如由臣妾带着大将军的家眷看一看后宫的美景可好?”她是越人此刻见谈起吴越战事自是要避些嫌疑。

  夫差笑道:“小施儿好生招呼她们。”

  西施盈盈起身将妙公主等女带了出去夫差让余人全部退到室外仅剩下他和伍封二人。

  伍封道:“早间微臣说要从齐楚购粮其中另有妙用。若是6路前往其间各地关隘城邑大有耽搁况春后雨水太多运粮不便微臣就算不说要用半年时间范蠡文种也计算得出来。若是这消息传到越王勾践的耳中便不用担心这半年之内我们会攻越自会慢慢准备攻吴之事多半在春后水暖便会着手我们便赶在这之前先做准备以此缓兵或骄兵。”

  夫差道:“该如何准备呢?”

  伍封道:“既然我们粮草不足总是被动挨打之局越人谋吴已久此番必是倾国而来誓灭吴国。依微臣之见唯有正军相抗以拖延其时同时以奇兵调用出奇制胜才能将越人打败。”

  夫差大感兴趣问道:“如何用奇兵呢?”

  伍封道:“勾践、范蠡、文种都是多谋之人等闲用兵须瞒不过他们。如果我们调动兵马必会为他们所察觉猜出其中用意。是以日间微臣提起购粮之事明日大王便派一艘余皇大舟和三十艘战船出去船上浆手齐备每船甲士只用十人从江口出海声称运粮越人就算知道也不会怀疑。”

  夫差道:“这支水军想来便是王弟所说的奇兵了只是人数甚少当不得大用。”

  伍封笑道:“这就是其中的妙处了。微臣在入楚之时便得知了越人将在春后入寇当时已传出了消息从莱夷将微臣的一千勇士调来由琅琊乘远兵大舟出此刻多半已在海上他们不识水路非得要大王的战船在海上相迎不可。这一千勇士不属齐军私下调动连齐人也不知道越人就算在齐国也有探子仍不能知晓。微臣这一队人不入吴境便扎于海外岛上另候妙用。到时候吴越两军交战奇兵突出必能让越人手忙脚乱。获胜之后仍然悄悄从海上回去连吴人也不明其中的道理。”

  他说着一千勇士已经出时夫差脸上微微变色心道:“莫非此子想对付寡人为乃父报仇?”再往下听才知道是伍封的妙计喜道:“此计大妙只要我们二人不说此事再也无人知道我们在海上还有一支奇兵只是区区千人之数也太少了一些。”

  伍封道:“非是微臣夸口微臣这一支人马是天下精兵至少当得上七千人之用微臣安抚莱夷九族剿灭水6四盗全靠他们。”

  夫差道:“明日寡人派战船出去上面载两千人半年之辎重米粮供一千勇士和浆手在海上所用。嘿吴国本有三艘余皇一艘是寡人所用一艘被徐乘弄走了剩下的一艘是伯嚭所用正好将这艘余皇从他手上调走就说运粮事大为防有失才用战船来运。不过大海茫茫王弟的那群勇士当如何能在海上与战船配合?”口上这么说心中却想:“寡人既然知道了你有这一千勇士便不怕你突袭姑苏只要我有所防范区区千人能干些什么?

  伍封怎知道他心中的主意?续道道:“微臣能以飞鸟传递消息明日由家臣平启带十人随船而行就可以了。”

  夫差讶然道:“王弟的本事当真令寡人惊奇想不到飞鸟也能送信。明日寡人便令平启为运粮使带着战船出。”

  二人谈了好一阵西施与众女这才回来继续宴饮。

  宴饮甚欢西施要将妙公主、楚月儿和叶柔留下来作长夜之谈伍封暗暗担心这夫差是个有名的好色之徒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妾留在宫中大有凶险正想推脱便听夫差笑道:“小施儿在宫中闷得紧难得两位公主和柔姑娘入宫便陪她一晚好了。”

  伍封心想:“公主、月儿和柔儿身份特殊剑术武技又十分了得眼下吴国除了颜不疑外无人能敌得过月儿。柔儿足智多谋定有三人自保之法。”不过还有些不大放心便与夫差痛饮心想若灌醉了他众女便少些凶险。

  夫差平生最好酒色酒量如海做王子时便无人敢与他斗酒今日碰到伍封这冒失的酒鬼甚觉快意二人也不知饮了多少。月上之时夫差已大醉倒卧伍封这才醉醺醺告辞摇摇晃晃带着春夏秋冬四女上车回府。

  回到府中之后吐得一地狼藉四女其实也有些醉意便将他扶入浴盆为他洗浴。

  伍封泡在热水之中八只软绵绵的小手四下捏拿甚觉舒畅快意沉沉睡去。此时正是隆冬天气甚寒室中本有四盆旺火春雨又命人拿了四盆进来八火齐燃烤得满室暖烘烘的如入初夏一般。四女又不停地在盆中舀走旧汤添加热水。

  伍封浓睡之时四女一便为他按捏推摩一面嘻嘻哈哈地小声说话显是心情甚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伍封渐醒便听夏阳问道:“雨姊姊公子身上为何会有这大块大块的健肉疙瘩呢?好看得紧是否天生的?”

  春雨笑道:“混说咧这怎是天生的?公子练剑舞戟动得多了肌肉才会坚实至此。你常抱早儿四下乱跑他身上有没有这样的健肉呢?”

  夏阳道:“好像没有罢。不过雪儿妹妹抱早儿好像多一些十分投缘哩!”

  秋风嘻嘻笑道:“早儿常在雪儿怀中乱钻似是大有母子之情。”

  伍封听她们说起儿子便想起迟迟来心中微酸。不过再想想早儿的诸般有趣心情又好起来便有些想看看儿子的模样。

  便听冬雪嗔怪不依道:“风儿就爱胡说了。”

  秋风道:“不过公子似是喜欢雪儿多些否则怎会说你身上香喷喷的说你是‘香雪儿’?”

  春雨大表赞同道:“风儿言之有理若非细细闻过怎知其香?”

  夏阳格格笑着道:“是么?不如我也闻闻!”

  四女嘻嘻地闹成一团伍封听得有趣哈哈大笑从盆中站起身来道:“你们自己怎闻得出来?还是我来作个评判罢!”

  四女见他水淋淋地站着满脸不怀好意的怪笑想是早将她们的话听在耳里齐声惊呼各自退身。

  伍封张开大手将四人拦住见四女如春兰秋菊各具美艳脸上都是酒意未退格外红润动人登时大为心动。再加上室中暖气蒸得众人春意盎然伍封左搂右抱胡天胡地与四女闹得不可开交天快亮时五人才倦极而眠。

  直到早饭之时众人才被平启在窗外叫醒春雨猛地道:“哎哟今日公子要与展如斗水哩!”

  四女忙不迭起身着衣伍封拍着床笑道:“不忙不忙公主她们还未回来等她们回来再起身好了四位小乖乖还是多睡一睡罢。”

  便听圉公阳的声音在窗外笑道:“大将军两位公主和柔姑娘昨晚丑时便回来了见大将军正忙未让小人们禀告。”

  伍封吃了一惊道:“原来她们回来了!”心道:“昨晚荒唐胡闹了一宵她们虽未见着多少总听到了些。”叹道:“说不得一阵间公主非要笑我不可了。”

  四女也大惊冬雪忧虑道:“今日公子要与展如比试昨晚却大损体力未曾怎么睡过公主她们定会责怪。”

  伍封笑道:“小雪儿放心好了我一夜不睡也无妨的不信一阵间问问月儿便会知道。”缓缓起身四女为他着衣先将雪鹿皮水靠为他穿上然后再将衣服罩在外面。

  圉公阳捧着伍封的铁甲进来道:“大将军柔姑娘说今日要慑服吴军最好都穿上盔甲。”

  伍封点头道:“柔儿当真心细。”

  四女为他穿好铁甲戴上铜盔。秋风力大向来由她为伍封掌剑此刻将重剑挂在腰间革带之上。

  夏阳又拿了一件赤色的大氅为他披上道:“这是柔姑娘特意为公子所制的说罩在铁甲上应该更加神气。”

  四女见他黑盔墨甲衬得大氅如红灿灿的一团火般威势惊人都不住地叫好。

  伍封忽想起与夫差商议好派平启接应自己的一千勇士之事便将平启叫到外边细细吩咐了一阵平启不住地点头匆匆进宫去了。

  出到堂上用饭时妙公主、楚月儿和叶柔都已等着她们也是浑身盔甲笑吟吟看着伍封和春夏秋冬四女眼光之中自然是大有玄机。

  伍封果然料事如神便听妙公主格格笑道:“夫君辛苦得紧是否要妙儿为你揉揉腰骨?”

  伍封瞪了她一眼笑道:“你当为夫这么没用么?即便要揉也得让月儿动手。”

  妙公主白了他一眼道:“我早说你这人偏心得紧终日袒护着月儿。为何揉一揉也非得要月儿动手?”

  伍封笑道:“不是为夫偏心这中间是大有道理的。月儿的性情温柔若水且是热水不仅剑法技击如水般柔顺流畅就算是柔捏之时也是轻重拿控得好。”

  叶柔失声笑道:“这人的说法就古怪了水便是水了偏还是热水换了夏天月儿只怕是凉水了吧?”

  伍封讶然道:“柔儿颇有见识月儿比我识得天地生化之道正是冬暖夏凉。”

  叶柔笑问道:“月儿是水你又是什么?”

  伍封道:“我不过是水上漂着的大木头而已。”

  楚月儿见夫君一早起来便对自己大赞不止甚是开心笑嘻嘻受用得紧。

  妙公主嫣然笑道:“水也有浸地覆舟之时哩!不过我另有妙手未必就不如月儿这‘水’。”

  伍封道:“公主自然另有不同便如是火一般热情而急有公主在身边自然是懒洋洋的舒服。不过捏拿之时若公主动上了手一时性急起来只怕会不小心失手到时候为夫浑身青黑怎好见人?”

  他一时语失便被妙公主觑了个空子点头笑道:“原来夫君惯于精着身子见人。”

  伍封大笑楚月儿好奇问道:“公主既是火柔姊姊又是什么?”

  伍封“嘿”了一声道:“柔儿就更与众不同了在我心中便如风一般有急有缓有冷有热其中的学问本事难以测度。有柔儿在一起我只须闭着眼睛凭风向便可知道天地四方。”

  妙公主格格笑道:“原来这‘风’跟盲公竹差不多哩!”

  众人哄然大笑。

  伍封怕她们责怪春夏秋冬四女在与展如比试之前与自己胡闹是以大逞如簧之舌胡说八道了一通将三女哄得笑眯眯地极其开心自然就不会兴问罪之师了。

  饭后数十人人高高兴兴出府妙公主、楚月儿和叶柔坐在铜车帏中伍封一乘兵车在前站在舆中如同天神一般威武过人。一路上吴民见到都招手呼叫对伍封一行车马恭敬无比。

  鲍兴昨日早已探明比试之地驱着兵车在前从吴都西南的盘门而出过了灵岩山不一会便到了太湖水湾之上。

  太湖方百余里烟波浩淼在寒风下碧浪翻腾。虽然湖边风寒但仍有数万人围立在湖旁。

  中间木栅所围之处原是吴国水军的一座小寨现已腾出来中间高台上旌旗猎猎展动早立了一座厚厚的暖帐那是夫差之帐寺人宫女小心侍立着等候夫差到来。

  寨中有二三十处营房原是吴军所用今日暂借各位大夫贵人避寒之用。

  伍封入寨之时寨外围观的吴民见他威风凛凛轰然雷动伍封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下了兵车。妙公主等女也下了车随着伍封前行便见王子姑曹、颜不疑、任公子、伯嚭与展如等人迎了上来众人见伍封身后这一种妻妾都穿着盔甲仍掩不住其动人的美貌尤见楚月儿和妙公主的倾国倾城之美更是勃然心动。

  王子姑曹魂为之夺愣了良久方道:“大将军当真是艳福无边如此天下美女不知从何处觅来?”

  庖丁刀与圉公阳守在众女的两侧听他出言无礼庖丁刀叱道:“你是何人?竟敢出言辱及公主?”

  伍封摆了摆手哼了一声姑曹忽想起伍封有两位夫人是齐国和楚国公主适才的言语私下里说尚可但当着满朝吴臣这么说出来的确是大有失礼之处忙道:“在下是个粗人大将军和公主请勿见怪。”

  伯嚭眼中露出嫉恨之色上前道:“大将军年少金多出手豪阔一下注便是五千金莫非今日真有必胜把握?”

  伍封笑道:“在下是个冒失莽撞之人太宰既然开设赌坛在下若不凑一点热闹岂非不给太宰面子?金帛事小无非是大家高兴高兴而已。”

  伯嚭冷笑道:“大小官员看好大将军的并不多哩似乎只有数人下注买大将赢。幸好吴民大多买在大将军身上虽然一金二金不等仍然有不少否则伯某和王子姑曹这赌坛也设不下去了。”他见伍封满不在乎这么说自是为了打击伍封的信心。

  展如也穿着衣甲他见伍封信心十足心中颇有些不安起来心想此人既然有“龙伯”之称说不好真的有极佳的水性今日得小心在意才行。

  伍封见展如颇有些紧张笑道:“展司马下了多少注呢?”

  展如叹道:“在下怎及得大将军富甲天下只是倾囊而出下了八百金注在自己身上。”

  伍封笑道:“无妨展司马尽管放手一搏赢了当然是好万一输了这八百金便由在下奉还。”他见展如虽为高官却真的连千金也拿不出来不消说这人至少不是个贪吝之徒立时对他大生好感。

  颜不疑在一旁赞道:“龙伯气魄过人在下和任司寇也各押了千金在龙伯身上想来一阵间能大有所获。”

  说了一阵话伍封等人入了暂划给自己的营房。此房紧靠着湖水里面有五个铜炉烧得辟驳正响极有暖意。伍封在房中坐了下来闭目调息。众女知他一夜未曾好睡暗暗偷笑不过众人知道他水中的本事无不放心各坐在一边喁喁细谈。鲍兴等三人站在营房门外守住不提。

  过了好一阵便听营中欢呼:“大王来了!”

  伍封带着众女出房便见数十车驾浩浩荡荡入了营寨夫差下了车等香车上的西施由寺人扶下来挽着西施的手上了高台众人欢呼施礼寨内寨外黑压压跪倒一片。

  夫差命众人起身派寺人将伍封等众臣叫上台去。伍封将剑解下来交在秋风手上自己与众人上了高台。

  只见旋波和移光二婢站在西施之后正笑吟吟看着他。二女之旁更有一人生得粗壮无比腰大十围有余年纪才二十多岁满脸青渗渗的短胡须如针一般张立。伍封心道:“这家伙孔武有力多半就是石番。”

  夫差笑吟吟道:“今日寡人与臣民为乐王弟与展司马的赌赛只是个借口而已。不过既是公然赌赛总要有个法则才行姑曹与太宰请寡人做这个公证想来有合适的比试之法。”

  伯嚭道:“大王微臣与王子商议过以为水中比试无非是泳潜之技和水中格击两种。因而拟了三法作三局相试胜二局者自然算胜。”

  夫差问道:“有哪三局呢?”

  伯嚭又道:“二位既然都是名将第一局当然比的是水中格击都时候各执兵器在水中格斗。”

  夫差皱眉道:“这又如何判定其胜负呢?总不至于要刺死了人吧?二位都是寡人爱将如此万万不可。”

  伯嚭道:“刺死当然不可刀剑无眼是否有伤便不好说了唯有看谁先被对手迫上了岸谁就算输了。”

  颜不疑摇头道:“若是有人败了偏不上岸岂非无人能胜?如此比试怎看得出谁胜谁负?”

  胥门巢道:“二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输便输了总不至于如此混赖吧?”

  夫差向伍封和展如看去问道:“二卿以为如何?”二人都点头赞同。

  伯嚭道:“第二局是比潜水之技按理此技应较潜水之深浅或水中之时长短两项但如今天寒水冻大王虽然神勇盖世也不为此小事下水作评判是以潜水之深浅便无法裁定了只好比时间之长短了。第二局便请展司马和大将军潜入水中谁先冒出头来换气者便算输了。”

  伍封与展如见甚是公允都点头答应。

  伯嚭道:“第三局比的是泳技主要看水中度如何了。”他指着湖中道:“前面一里多处的岛上有两面竹牌一面上绘着龙一面上绘着蛇刻有二位的名讳。二位到了岛上取回自己那一面谁先回来便算胜了。”

  伍封对度无甚把握不过前两项是必胜无疑若胜了前两局已是必胜之局第三局是否能胜便无所谓了。

  二人点头答应。

  展如立时信心大振知道伯嚭的这番安排对他大为有利。水中格斗最难不过吴国便只有他能在水中使出矛法来世人无能比拟伍封6上的本事再好如了水中便如虎落平阳怎胜得过他从小在水中练成的“断水之诀”?第二局潜水他更有把握或者伍封潜技极佳但未必会如他一般冬泳耐冻只要他在水中多呆一阵伍封多半会受不住寒气窜出水来。

  夫差见伍封笑嘻嘻地毫不在意便命身后那粗壮的人道:“石番你将法则宣示下去二卿自去准备听见台上鼓响过后便开始比试。”

  石番站在高台之上将三局比试之法大声宣示此人嗓门奇大声音在风中滚滚开去连寨外的吴民也听得清清楚楚。

  妙公主等女正不知道会如何比试听见石番的宣布后都放了心相视微笑知道夫君必胜无疑。

  伍封回了房脱下了大氅和盔甲只穿着雪鹿皮水靠手握着“天照”重剑站在湖边静等展如出来。过了一阵展如也穿着水靠到了湖边手执长矛虽然冷风阵阵脸上却若无奇事伍封暗暗佩服:“这人未习过吐纳之术居然颇能耐寒。”

  忽听台上鼓声急响鼓声一止二人便走入水中片刻间到了离岸三丈多远的水深处没而不见。

  众人远远便见水面上白浪滚动只道这二人有好一阵恶斗不料他们才下水中忽地一物从水中激射而出斜飞出了七八丈高倏地落下插入岸上沙石之中细看便是展如的那一支长矛。

  王子姑曹和伯嚭暗叫不妙不知展如的兵器怎会脱手脑中念头方过还未及细想近岸处的人便听哗然水响又有一条细长的人影从水中飞出来“噼啪”一声重重地摔下地来半晌爬不起来正是那条“水蛇”展如。

  王子姑曹等人相顾愕然怎也料不到展如才下水去片刻间便落败见他这么摔出来自然不是自己窜出来的何况他也没这份本事只能是被伍封扔出水面来。

  只见伍封从水中冒出半个身来将剑扛在肩上微微笑着。

  原来展如与伍封同时下水到水深处时展如正想沉到湖底站在湖底闭气使出矛法谁知还未落下伍封便一剑削了过来奇快无比。展如脚踏着空处无从借力只能以矛相隔矛上自然力弱。不料伍封飘身水中依然神力无限剑矛相交劲力攒将展如手中的矛震得脱手飞出水面连人也被震得向旁疾飘。伍封上前在他腰间助力一托一推展如手脚急挥被扔出了水摔在岸上前后也就是一招功夫而已。

  夫差在台上又惊又喜道:“此局是王弟胜了。”

  石番立时大声宣示第一局伍封胜展如落败。寨外不少吴民欢呼道:“龙伯胜!龙伯胜!”他们中间大多数人倾尽家产凑出数金下注在伍封身上眼下伍封胜了第一局自然是高兴万分。

  展如此刻爬起身来兀自有些摸头不知脑。

  猛听台上鼓声急响原来西施见伍封一直待在水中不出来怕他逞强受寒命人敲起第二通鼓来。

  展如接过随行小卒递来的酒坛狂饮了大半坛得鼓声止时见伍封又已经没入了水中急忙跃入水中睁眼看时见伍封笑吟吟看着他心道:“道一局已败此局无论如何也也获胜才行。”凝神屏息见伍封斜身躺在水底宝剑插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扯了一条水草将手缠在剑柄上身子渐渐横着飘起随水底潜流起伏闭目养神脸上甚是写意。展如见他一幅要长留水中的模样心道:“这人是个怪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如酒劲已过便觉寒意刺骨这一口气憋得太久以致心中狂跳连两额之旁是脉动也消晰地感受得到。再看伍封时见他仍闭着眼精若无其事恍然睡着了一般脸上还带着笑意仿佛正着甜梦。

  展如心中惊骇莫名不知这人何以不惧寒冷又能闭气如此之久。他预先憋了这口气此刻再一丝一丝沁出去又能坚持好一阵。待这口气吐尽再闭息守着一直等到眼前金星四溅之时连神志也有些模糊起来再也闭不住气急窜出水面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人绝非是人只怕真是龙伯哩!”

  众人自他二人下水之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心中七上八下各自猜着谁会先露出头来足足过了三柱香的时间水面上仍无反映夫差和西施在台上便有些担心起来。

  忽见展如出水中窜了出来众人无不叹服佩服这人的水性惊人大寒天还能潜入水中三柱香的时间委实了得。

  伯嚭等人迎了上去见展如嘴唇冻得乌青问他话时却不住地牙齿打架说不出一个字来忙将他扶入营房在铜炉边烤火披上厚厚的裘服。

  过了好一阵石番也走了进来问道:“司马大王命小人来问大将军眼下在哪里呢?”

  展如哆嗦了好一阵才道:“龙伯还在水中在下从水底上来时好像见他睡着了。”

  众人骇然展如向来不打诳语想不到天下间竟有人能在水底睡觉这真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了。

  石番愕然半晌跑到台前大声禀告:“大王龙伯正在水中睡觉!”他嗓门奇大弄得寨外的人也有半数听见当下叽叽喳喳地嗡然议论。

  夫差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走到台边问道:“什么?”

  石番道:“大王展司马说他上来之时见龙伯正睡觉眼下还未起来多半是睡着了。”

  夫差忙道:“别是冻僵了吧?快着人叫他出来!”

  石番立时奔到营中从展如带来的水军小卒中点了十数人命他们下水去看看。

  这些小卒虽有些不愿意但也想看看是否真的有人能在水中睡觉纷纷解衣下水潜到水底看时见伍封正飘在水中满脸笑意正值睡着。

  小卒们相顾骇然上前推他便举入手甚暖绝无冻僵之理。有几个小卒水性较逊忙从水中出来哆嗦道:“龙伯真是睡着了绝非冻僵。”

  伯嚭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想:“这真是天下奇闻了!”

  石番又跑到台下禀报:“大王龙伯真是睡着了!”

  夫差哈哈大笑道:“看来这局又是王弟胜了。连胜二局第三局无须再比今日之赌展司马可输了。”

  石番当即宣布伍封获胜寨外吴民欢呼起来王子姑曹和伯嚭对望了一眼又见王子地、胥门巢等人面如死灰自然是心痛所输的金贝了。

  那些小卒纷纷出水烤火又过了好一阵才见伍封拖着剑从水中走了出来兀自打着呵欠一幅懒洋洋的样子。

  伍封入了营房楚月儿笑嘻嘻带人为他穿上衣甲铁盔接过了剑笑道:“夫君一夜未睡此刻才知辛苦吧?”

  伍封笑着道:“我是故意吓一吓他们哩!不过适才真的小睡了片刻。”

  众女早知道他今日必胜也不觉意外不过他今日大大的露脸众女自然十分开心。等伍封走出房时寨外吴民欢声雷动口中大呼:“龙伯!龙伯!”

  王子姑曹等人心中均想:“天下间绝没有人能在水中睡觉这人恐怕不是妖孳便真是龙伯了!”

  夫差忙让石番将伍封等众臣请上高台向伍封打量了半晌见他脸色红润西施好奇道:“大将军怎能在水中睡觉呢?”

  伍封笑道:“微臣本来只是想养一养神不过昨晚一夜未曾好睡不料真的睡着累得大王和夫人担心委实有罪。”

  夫差张口结舌道:“难道王弟真不怕水?”

  伍封道:“微臣向来不怕水在莱夷之时常常与妻妾到海底拾贝玩乐以水为家。不过若是沸汤微臣还是怕的。”

  西施大奇道:“原来月公主她们也有如此本领?”

  伍封笑道:“妙公主她们的水中本事与微臣差不太多不过水性最好的当是月公主了每每入了水中便不愿意回岸上来微臣那个徒弟小鹿儿更能在海中骑着大鱼乱跑这种本事连微臣也不会。”他知道今日足以慑服吴越之人了索性将众人的本事都夸了一遍横竖也不是乱说。

  若他适才未曾露过这种惊人的本事谁都会当他是吹牛但此刻说出来众人不由得不信。

  夫差大笑道:“王弟真是龙伯哩!天佑吴国哈哈天佑吴国!”

  寨内寨外所有人都欢呼不止都道:“天佑吴国天佑吴国!”呼声惊天动地只怕是吴人这几年来最为欢欣鼓舞的一次了。

  夫差笑道:“石番将王弟的夫人姬妾尽数请来寡人要大大褒奖。”

  石番将众女请上高台夫差道:“王弟寡人便将……”才说了几个字便听寨外吴民惊呼众人向下看去只见百姓指着水中纷纷叫嚷见水中时只见几条白浪如线伸了过来在岸边不远处盘旋水面上露出大大的黑鳍不知水中是何家伙。

  石番惊道:“鲨鱼!”

  伍封奇道:“听说鲨鱼大多在海中才有太湖都是淡水何来鲨鱼?”

  夫差叹道:“这鲨鱼本来没有不过自从越人入寇之后不知如何便出来了。”

  伍封道:“是否越人故意放入湖中以妨害水军操练?”

  颜不疑道:“在下也这么猜想。任司寇善钓最懂其中道理这些鲨鱼本是海中之物眼下在淡水中也能存说不定是越人故意在淡水中练养来对付我们水军。”

  展如道:“龙伯湖中鲨鱼原本极多吴人水军练习之时常有人被噬咬而尽我们费了两年时间才将湖中鲨鱼射杀仅剩八头留了下来。”

  伍封奇道:“留下八头干什么?”

  夫差道:“这是任司寇的主意说越人能用鲨鱼阻我们水军说不定我们着可用之对付越人便设法将他们赶到湖旁的另一小湖之中以砂石封住免被它们走入大湖然后设法配种万一越人水军来时便放出来以收奇效。不过这些鲨鱼甚是难搞我们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才将它们堵住。眼下再入太湖可就十分为难了。”

  伍封叹道:“越国有范蠡和文种二人此二人计谋深远鬼神莫测竟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当真是少见的聪明!”

  王子姑曹道:“父王这些鲨鱼后患无穷与其再多用人力逐入侧湖不如一并射杀了。”

  夫差点头道:“只好如此了王儿去营中调些弓手来。”

  王子姑曹道:“父王放心这些鲨鱼便交给儿臣好了。”吩咐人将他的铁弓拿来。

  伍封心道:“听说这家伙的铁弓十分了得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伯嚭眼珠急转笑道:“大王倒也不必麻烦眼下有龙伯在此水中百无禁忌鲨鱼怎会放在龙伯眼中?不如让我们见见龙伯的本事看看龙伯如何将鲨鱼杀了。”

  伍封心中暗骂这人为了害他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想着让他去杀鲨鱼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子姑曹笑道:“太宰言之有理有龙伯在此儿臣的铁弓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都向伍封看去伍封心道:“适才话说得满了此刻如不设法杀了鲨鱼今日这场赌赛便是白做了。”低头向湖中看了好一阵忽地有了主意点头道:“也好烦展司马找头羊杀了将血肉扔在靠岸处将鲨鱼都引在一起要杀便都杀了免得留下一两头多费心神。”

  夫差道:“王弟这些鲨鱼凶恶得紧可要小心。”

  伍封点头道:“大王放心。”向楚月儿看了一眼楚月儿笑嘻嘻道:“月儿也与夫君一起去吧。”

  众吴臣前日见过此女的本事不以为异夫差和西施却大为惊奇西施道:“月公主这种事情怎好由你去呢?”

  楚月儿笑道:“臣妾看了半天有些手痒。”

  伍封和楚月儿从台上走下来楚月儿问道:“夫君是否我们都到水底去?”

  伍封忙摇头道:“鲨鱼是水中杀手在水中周转自如奇快无比我们水性再好终是比不上鲨鱼要杀它们大为费力。既然今日我们是故意卖弄本事索性让吴人瞧一个饱我们那套‘拉拉扯扯术’练得极熟了好像未曾用过吧?”

  楚月儿格格笑道:“夫君的法子甚好这些鲨鱼在水面上游来游去正好从空中下手。”

  先前他们上台因夫差在台上便没有带剑此刻秋风和春雨将他们的“天照”和“映月”两口宝剑拿了来二人接过了剑站在水边细看。

  这时两个小卒将两爿血淋淋的羊肉扔到水中不一会便见雪波翻动数条鲨鱼破水而来。鲨鱼最喜血腥向羊肉围了上去。

  伍封和楚月儿立时飞身而起从水面上掠过去两口剑下刺各贯入一头鲨鱼的脑中三丈多外身形略滞时二人各踢一脚轻击身形微分之时伸出双手相握将两侧分飞之力化为前飞又向前掠了过去他们一个是右手执剑一个是左手执剑正好将中间一手空出来恰到好处双剑下刺之时又各杀了一头鲨鱼。

  寨内寨外的吴人见二人一黑一白在水面上飞纵自如飘然若仙看了个目瞪口呆连喝彩也忘记了。

  这时剩下的四头鲨鱼围在死鲨之旁张开白森森的大嘴撕咬一时间血肉横飞情形可怖。

  伍封和楚月儿再握手时空中交织掠回剑光到处又有三头鲨鱼死于剑下剩下的一头鲨鱼见势不妙沉入了水中不再出来。

  二人飞落岸边便听众人彩声四起声若雷鸣。

  妙公主和叶柔等人虽然常见二人练习此术却未见过他们真用来临阵对敌此刻看在眼中无不惊叹。

  王子姑曹等人看得心惊胆战均想:“这二人如同仙神如此飞行击剑之术天下谁能抗之?恐怕在万军之中杀人也如探囊取物。”惴惴之下忽觉得无论如何伍封是绝对惹不得的。

  夫差和西施看得十分兴奋早忍不在到了台边向水中观望。

  伍封和楚月儿在水边看了良久见水上飘着七具鲨尸剩下的那一头鲨鱼始终未曾出现。

  伍封叹道:“看来我只好下水去杀它了。”

  楚月儿道:“既然鲨鱼游快夫君只怕难以下手月儿水性稍好还是我下水去好了。”

  伍封摇头道:“先前不敢下水是因有八头鲨鱼防不胜防眼下只剩一头鲨鱼在水中便无甚可怕万一被它逃了偌大太湖从哪里去找它?”

  楚月儿对他甚有信心点头道:“也好我便在这里瞧着好了万一鲨鱼冒出头来月儿便解决了它。”

  伍封见秋风和春雨脸上均有些担心之色笑道:“那古陶子、古冶子能下水杀鼍我总不致于连他们也比不上吧?只是这衣甲穿了脱、脱了穿甚是麻烦不过你们惯熟此事也算不了什么。”

  春秋二女白了他一眼上前为他卸下衣甲铁盔露出白色水靠来。

  这时那石番过来道:“西施夫人说只剩一头鲨鱼下次射杀算了龙伯也无须再下水去。”

  伍封笑道:“非是在下不遵夫人之旨只是时间长了鲨鱼游开之后难以寻觅你对大王和夫人说我入水一阵便回来鲨鱼若真是逃开我就懒得去追了。”提着剑又下到水中。

  伍封知道鲨鱼游奇快等察觉时多半已被咬住是以一潜入水底手中的宝剑便使用开来那套董门御派的剑术正好用得上将周身上下护住。

  他一面走动使剑一面四下察看忽觉身后潜流荡处一物撞在剑身之上力量奇大弄得立足不稳冲出了三四步急回头时只见眼前一个庞大的黑影飞闪过细看时又不知所踪。心忖:“我这剑法防御甚密鲨鱼想要咬我自会撞到我剑上适才多半受了点伤。”

  正这么想着右侧浪激之处又被鲨鱼撞在剑上这一次伍封便有了防备顺手用剑向右猛劈着手绵软已劈中一物立时见水中血光滚滚心知鲨鱼已被斩伤。

  那鲨鱼果然迅捷虽然两番受伤但等伍封扭头看时又已经游开不见。

  伍封与鲨鱼两次接触渐知其中玄奥。鲨鱼在水中奇快无比再加上水中视物比不得岸上目光不能及远。但无论鲨多快临近时必有潜浪激涌大可以来得及防备当下停下了剑双手握剑索性闭上眼睛凝神体察。

  过了好一会也未见反应心道:“莫非鲨鱼见我凶猛已经逃走?或者先前那一剑伤得太重而不敢上前?”

  正思忖时忽觉身后暗流迭荡随即转身双手握剑猛劈他这一剑用力十足便见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如一座山般撞了来隐隐见那两排白森森的长牙令人心惊。

  鲨鱼早已有伤游动有些不甚灵便它大力撞来伍封恰好重剑相迎两力相交鲨鱼当下被这一剑迎头劈了下去三尺有余一颗头分成了两爿血光滚滚荡荡裹了伍封一身不能视物。

  血光渐散伍封见眼前一条巨大的鲨鱼肚皮上翻已被他一剑劈死当下一手揪住鲨鱼劈开的创口缓缓向岸边走去他在水中走动雪鹿皮水靠上的血迹便被湖水洗净从水中冒出头来。

  岸上众人见伍封入水良久时见水中浪滚暗暗骇怕连楚月儿也有些担心此刻见他从水中拖着一条巨鲨走了出来寨内寨外的人都齐声欢呼连夫差也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伍封走上岸来将鲨鱼的巨尸扔在一边楚月儿惊道:“怪不得夫君去了许久这条鲨鱼比其余几条要大得多哩!”

  伍封笑道:“说不好它便是鲨鱼老爹。”

  春雨和秋风为伍封穿上盔甲又将那赤色大氅为他披上将二人手中的剑接过去伍封与楚月儿上了高台。

  展如早带了一众水卒下去将鲨尸一一拖上了岸众人看去只见鲨尸有大有小想来是年岁长幼有别。伍封在水中杀的那条鲨鱼最大长约四丈多半是众鲨之。

  夫差大喜见一众吴臣看着伍封的脸色都极为敬服连王子姑曹和伯嚭眼中也大有畏服之色大笑道:“王弟当真是神人石番传寡人旨意下去日后吴人见了王弟均称龙伯有直称其名者治以不敬之罪!”

  伍封与叶柔相视一笑知道今日有意地大逞威风已收其效从此以后伍封在吴人心目之中如同神灵到吴国的第三日地位已是稳如泰山即使是伯嚭恐怕也不敢轻易加害了。

  次日新春已经到了公元前478年。吴都城内热闹之极伍封一大早随夫差和一干吴臣祭祀天地之后便与群臣一起进宫为夫差和西施贺新春之喜。夫差在宫中宴赐群臣颁祭祀用过的胙肉又赐了一面铸着“龙伯”封号的金牌给伍封。众人互相祝酒足足闹了半日才各自回府不过众人之中唯有伍封、颜不疑和任公子三人真正高兴其余的人以重金下注在展如身上结果血本无归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展如的八百金却因伍封归还失而复得但他昨日大败亏输累得朝中多人输金不免有些惭愧之意。

  伍封回到府中见府门上挂着夫差亲书的大匾上面“龙伯之府”四个铜字灿灿生辉心道:“这世上若真有龙伯说不定会大为生气以为我抢了他的名头。”

  府中上上下下十分热闹他来吴都数日吴王夫差赐了他不少金帛和奴仆婢女只不过府中除了一百倭人勇士和女儿营五十女卒之外再无多少可司保护的人数寺人队中有不少是庖人、匠人和医人之类各有职事只好将寺人队和女儿营留在后院由庖丁刀、圉公阳带着兼司守卫之职那一百倭人勇士便在前院由鲍兴夫妇带领。由于平启小鹿均不在便由叶柔管着整个伍府的事务甚是忙碌。

  叶柔叹道:“这座龙伯之府比起主城的大将军府来防卫差得多了。若师兄在便是最好不过。”

  伍封笑道:“他们来不及不过我已了信鸽回齐国赵兄和蒙兄会随远粮的大舟而来不过暂不会到府上来。”小声将前晚与夫差的定计告诉了她。

  叶柔讶然良久道:“原来那日在棠溪见到舅爷爷之后你放了一只信鸽出去就为了此事!”

  伍封道:“若非如此怎能赶得及对付越人?眼下他们动身了近两个月早已在海上平兄带着战船迎上去以信鸽联系十余天便可以遇上。我知道吴东海上有不少岛屿处在吴越之间离岸数十里无人居住他们便驻扎岛上听我调用。”

  叶柔道:“想不到大王对你如此信任竟由得你调一支人马来。”

  伍封叹了口气道:“他也是毫无办法否则越人打过来粮草不继那是必败之局只好听我的了。不过我这千人也不算多就算我有异心终不能当得上大用。”

  叶柔笑道:“其实这都是西施的妙用那日她带我们在宫中游玩被我打听得清楚。公子进城第一天她便见你大出风头觉得你有乃父之风在大王面前大大的美言处处说你们是兄弟之亲是以大王对你猜疑大减。”

  伍封道:“原来如此。只是范大夫、文大夫都是我十分尊敬之人眼下陈兄又在越任职到时候两国交战都成了敌人想起来便有些不乐。”

  叶柔道:“公子重情重义不过朋友之义终是小义比不上国之大义。何况战阵上的敌人未必便是自己的敌人大家各为其主公事在先私义在后。”

  伍封点头道:“柔儿当真是女中贤人不过你曾在越国帮助训练士卒想来对越人也有些情意。”

  叶柔叹道:“出嫁从夫既然公子要与越人作战柔儿只好助公子对付旧日的相识了。”

  伍封笑道:“言之有理不过柔儿随我一年多了但好事不谐每每想起来便甚是遗憾是否趁新春之时我们做一做名副其实的夫妻呢?”

  叶柔吃了一惊忙道:“柔儿正身着衰服哩!衰服未除是怎也不行的。”

  伍封叹了口气道:“柔儿不愧是孔子的外孙女这个礼字太过讲究了些。不过让我抱抱总是可以的吧?”张开了双手向叶柔抱去。

  叶柔吓了一跳忙闪身躲开格格笑道:“公子是堂堂的大将军、齐楚吴三国之人心中的龙伯怎可胡来?让人见着也不好。”

  伍封斜着眼瞧她笑道:“既然我是龙伯人间的俗礼自然可以不讲了今晚我便到你房中去算了。”

  叶柔笑道:“公子简直越来越不像样子今晚我只好躲到月儿房中去。”

  伍封笑道:“这就更好了。”

  叶柔“呸”了一声一溜烟跑开一路上兀自留下她清脆的笑声。

  伍封微微笑着心想此女一生波折重重再加上孔子和叶公的事弄得她心情甚差好长时间未见她这么快乐过了。

  他正想回后院去小红匆匆过来道:“公子颜不疑和任公子前来拜访。”

  伍封笑道:“这两个家伙来得倒快。”出堂将二人引到了暖阁。

  三人坐定之后任公子笑道:“龙伯昨日大显神威不仅名震吴越还带契我们大大地赚了一笔姑曹和伯嚭此番可是肉痛到心里去了。”

  伍封笑道:“我们三人总共才赚了他们二万金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颜不疑道:“吴民买龙伯胜者有数万人这一次姑曹和伯嚭赔出了二十万金以上若非伯嚭顶着姑曹恐怕连他那座王子府第也要搭进去了。”

  伍封惊道:“原来他们亏了这么多!”

  任公子笑道:“伯嚭这人诡计多端能言善辩在吴国一向顺遂之极龙伯才来数日先将他幼子打断了腿又让他大赔血本家财少了近一半恐怕是伯嚭天生的对头罢。”

  家人奉上了酒肴上来颜不疑笑道:“大王命在下悄悄为西施夫人下注五千金一下子便成了一万五千金连西施夫人也赚了不少。”

  伍封奇道:“西施夫人日日都在宫中要金何用?”

  颜不疑道:“夫人按每石粟三十钱向姑曹和伯嚭要了相当于一万三千金的粟置入仓廪以备军用。”

  伍封叹道:“西施夫人倒是与众不同知道粮草缺乏趁此从姑曹和伯嚭的府仓中取粮。”

  颜不以道:“还有二千金夫人命在下赐给龙伯和展如各千金。”

  伍封忙道:“在下赢了一万多金怎好收夫人之赐?”

  任公子笑道:“若非龙伯和展如赌赛西施夫人也赢不了金。她要金无用便赐给龙伯和展如了。本来在下和不疑也该送些金给龙伯但代王要新娶王后只好留下来献给代王了。”

  伍封心道:“代王是你们的师祖支离益他年纪不小了居然还要娶王后。”笑道:“未知代王要娶那国的公主做王后呢?”

  任公子笑道:“这次龙伯可猜错了代王要娶的王后是晋国上卿赵鞅的长女人称天下三大奇女子之一的赵飞羽!如今婚约已定今年十月便要迎娶赵飞羽入宫与赵无恤娶田燕儿在同一月中。唉在下对赵大小姐一向爱慕日后若常常见到偏又是在下的长辈徒令人心酸。”

  伍封大吃一惊霍地站起身来道:“什么?”

  颜不疑和任公子不知道伍封与赵飞羽之间的事颜不疑奇道:“龙伯何以会如此吃惊?”

  伍封心道:“你们杀了赵鞅三子赵鞅怎肯将女儿嫁给支离益?”不过代王就是支离益的消息是柳下跖告诉他的他也不能将此事说出来便道:“董门与代王关系大有渊源你们与赵鞅仇怨甚深怎会化仇为亲?”

  任公子道:“代王与赵氏联姻龙伯有些想不到也是常事我们董门中人与赵氏之间的确大有芥蒂不过已经化解了。眼下代国大破楼烦拓地数百里已是越、中山一般大小的千乘之国了而智氏又与中山立盟声势日大赵氏被智氏和中山所迫无奈之下正好与代国联手对付智氏。”

  伍封心思大乱道:“赵飞羽怎会心甘情愿嫁给代王?”

  颜不疑道:“这是毫无办法的事听说智氏日益势大韩魏两家不敢得罪智氏只好听从智氏号令。赵鞅怎也不敢以一家之力来与三家相抗只好听了赵无恤的主意转而与代国结成姻亲了。”

  伍封听说是赵无恤的主意心感酸楚问道:“赵无恤怎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任公子道:“赵无恤厉害得紧眼下赵氏一族之权尽被他拿到手上赵族要邑尽是他的亲信赵鞅嫁一女而得一国之助的确是简单而有效的妙策赵无恤大大地不简单。”

  伍封叹道:“赵飞羽恐怕不甚愿意吧?”

  颜不疑道:“听说赵飞羽并未有何异议。”

  伍封心中大痛吁了口气面若死灰。

  颜不疑和任公子见伍封方寸大乱平日那挥洒自如的豪迈之气不知去了哪里面面相觑颇有些莫名其妙。

  任公子心思一动问道:“龙伯在宋国时应见过赵飞羽是否与赵飞羽相熟?”

  颜不疑立时会意盯着伍封心道:“莫非这人与赵飞羽有一手?”

  伍封叹了口气道:“虽然是熟人但此女心思如海难以猜测。”

  颜不疑和任公子二人多少猜出了一点见伍封心神大乱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走了。

  伍封木然坐在暖阁之中良久回到后院从妙公主手中拿来玉箫坐在房中呜呜咽咽吹了起来妙公主、楚月儿和叶柔听见箫声凄楚无不变色叶柔悄悄将先前侍侯在暖阁的侍婢叫来细问才得知大概。

  众女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开解。直到晚饭之时伍封才收了玉箫与众女一起吃饭。

  妙公主看着伍封小心地道:“夫君那位‘关关雎鸠’赵大小姐……”伍封叹了口气道:“赵大小姐又非我的什么人原也该嫁了只是料不到她会嫁给代王。”

  楚月儿有些不忿道:“想不到赵无恤会想着将赵姊姊嫁给仇人赵姊姊多半会不愿意。”

  叶柔叹道:“赵飞羽是天下少见奇女子像她这样的人无论嫁给了谁旁人总有说委曲了她的。不过她能嫁一国之君又能因此救赵氏一族也算过得去了。那位剑中圣人支离益年纪虽然过了五十但他的确是当世奇人名扬天下也未必配不上赵飞羽。”

  伍封点了点头忽奇道:“代王便是支离益此事仅我和月儿知道柔儿又怎会知道的?”

  叶柔叹道:“柔儿是听外公所说此事孔门弟子一般都知道只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平时不说而已。”

  伍封叹道:“天下间美色无数我也从未想过都要得到有你们在我身旁可见老天待我不薄我心愿已足了。赵飞羽嫁就嫁了与我也无甚相干只是想不到赵无恤竟然会是这么个人。”他说是这么说心中觉不免有些酸楚。

  楚月儿的想法却与其他人不同道:“既然夫君喜欢赵姊姊便要想个法子坏了这门婚事才好。实在不行了月儿与夫君去与支离益搏一搏说不定能杀了他赵姊姊便无须嫁给他了。就算搏不过我们逃跑还是可以的吧?”

  伍封吃了一惊忙道:“这就不必了月儿倒也奇怪似是巴不得让我多娶几个老婆似的。是否看我太有暇了天天缠着你们以至你们要多添人手让我早晚忙成个皮包骨呢?”

  楚月儿忙摇头道:“不是的。”

  众女见伍封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知道他心情渐渐转好都脸现笑意。

  妙公主笑道:“不过让春夏秋冬四女整日相陪你免不了有好一阵忙我和月儿便得闲了。”

  春夏秋冬四女在一旁听着脸现羞色吃吃地笑着。

  伍封瞥了叶柔一眼笑道:“吐纳术妙用无穷就算你们以七敌一为夫也不会害怕不过今晚先得找柔儿得点彩头才行免得我老是心痒痒的。”

  叶柔大羞淬了他一口。

  晚间伍封果然一手执着酒壶醉醺醺向叶柔房中摸去房门并未上锁伍封入了房将酒壶放在案上伸上向床上摸去软绵绵地摸到一人身上。

  忽听那人惊呼道:“是谁?”床上叽叽喳喳地坐起了数人伍封吃了一惊火光下看时却是春夏秋冬四女。

  伍封愕然道:“你们怎在柔儿房中?”

  四女自然猜得到他的主意都格格笑着夏阳道:“柔夫人说今晚要与公主和小夫人说话让我们到这里来。”

  伍封心中暗叹知道叶柔多谋早料到他会于今晚来个暗室之欺。她是孔子的外孙女这个“礼”字十分看重看来不等她衰服期满休想染指。

  冬雪歉然道:“婢子们坏了公子的好事当真有些过意不去。”

  伍封斜眼瞧着四女见她们半睡半醒各有各的动人之处笑道:“既然知道坏了我的好事怎能不补偿一二?哈哈!”说着话伸出大手将四女按倒在这大床之上自然是惹得四女娇声惊呼春情无限。

  在吴都过了一个多月伍封虽是执令大将军却是个闲职无甚差事每日也无须入朝议事便带着妻妾从人在吴都城内外闲逛细看江南美境也不与众臣交往。这中间招来、公输问的飞鸽传书送来说小鹿、白胜和其一家大小都到了莱夷被庆夫人委为家宰专门打理海上二十一岛的垦田养畜之事。平启的飞鸽传书也到说与赵悦、蒙猎、乐浪乘、天鄙虎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越东的某座海岛之上无人知道。

  公输问的书上还特地说了二事一是君夫人田貂儿已经产了一子起名为姜积已被齐平公立为世子。另一事是晏缺病故晏氏一家的封邑被田恒得了去晏氏一家之嗣就此而没。齐平公见伍封抽不开身许他和妙公主留在吴国着衰便成了不必赶回齐国。

  晏缺是妙公主的外公妙公主不免哭了好几天。伍封在家中行了若干之礼遥祭晏缺不提。

  这一日。伍封正在府中与众妻妾饮酒闲谈鲍兴走来道:“公子外面有个宫女求见生得好生美貌。”

  妙公主笑骂道:“宫女来到府上多半是找夫君有事吧?放着事情不说偏说她美貌!”

  鲍兴拍了一下头笑道:“是小人胡涂那宫女说是大王派来来请公子入宫议事。”

  伍封奇道:“大王要找我议事尽管派个寺人或侍卫便可为何派个宫女来?”

  妙公主哂笑道:“想来是大王见你是个好色之徒怕你不去便派了个美丽宫女来将你的魂儿勾了去不怕你不乖乖入宫。”

  伍封笑道:“岂有此理!”

  鲍兴却道:“依小人看大王知道公子府上藏了几个天下绝色的大小夫人是以派了一个美人儿来免被比了下去。”

  伍封笑道:“胡说!”

  虽然鲍兴是在信口开河不过众女听在耳中却十分高兴秋风点头道:“小兴儿此言也有些道理。”

  伍封哈哈大笑直上了大堂见一女站在堂上正是西施身边的两大侍女之一的移光。

  移光见了伍封笑吟吟施礼道:“龙伯移光奉大王之命请龙伯移趾到宫中商议。”

  伍封道:“移光姑娘可知是什么事情?”

  移光道:“也没有什么事前些时夫人心痛病大王可急坏了近来夫人身体大好大王十分高兴今日与夫人在宫中小酎夫人说久未见龙伯之面大王才命奴婢相请入宫同饮。”

  伍封道:“原来是这事在下即刻入宫。这种小事怎劳姑娘玉趾?但凡叫个侍卫来便是了。”

  移光白了他一眼幽幽地道:“其实是奴婢想见一见龙伯是以请命前来。想不到龙伯不以为然莫非不愿意见奴婢之面?”

  伍封见她大有嗔怪之意忙道:“在下哪有此意?”

  移光叹了口气道:“龙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会把奴婢放在眼里?”

  伍封心道:“怪不得人说江南女儿美丽水灵心思却不如北女开阔。”连忙道:“其实在下并非什么好人自家知自家事万一被姑娘美色所迷把持不定岂非对不起大王失了君臣之礼?”

  移光格格笑道:“怪不得龙伯能坐拥天下绝色一张嘴倒真会讨人家欢心。”旋又叹了口气道:“奴婢和旋波只不过是夫人的婢女整天与夫人在一起大王怎会将奴婢放在眼里?”

  伍封微感愕然心道:“移光和旋波之美世上少有想不到大王却无染指之念看来大王为西施所迷极其之深。”这么想着口上道:“大王当真了不起若换了在下怕没这么好相与了。”

  移光娇笑不止看着伍封媚眼如丝道:“是么?嘻嘻。”

  伍封见她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荡心道:“这女子妩媚诱人若不收敛精神怕会着了她的道儿。”笑道:“可惜名花有主在下只能望而心叹了。”

  他口花花地与移光说笑着二人出了府各自登车径往王宫而去。

  一路上伍封心想:“据说西施、移光、旋波都是越人精挑的美女授以迷惑狐媚的诱人之技移光适才只三言两语却可见其迷人之处若换了西施更不知是如何厉害了。”

  不一时便到了王宫鲍兴随着移光的宫车将马车驶入了侧门伍封和移光二人下车向后宫走去鲍兴自将车停入车室不提。

  远远便听见后宫传来的丝竹之声移光带着伍封转过长廊忽地一条大汉闪了上来嘿嘿笑道:“光姑娘你……噢原来是龙伯。”

  伍封见是石番愕然道:“怎么?”

  移光秀眉皱起娇声叱道:“石番怎么这么没规矩?”

  石番向伍封施礼道:“龙伯上次与展大人的比试小人可是佩服得不得了。”

  伍封见他说话不伦不类心道:“原来是个粗鲁家伙。”笑道:“石兄名震吴越在下这点点功夫怎入石兄之眼?”

  石番笑道:“上次幸得龙伯大展神威带契小人赢了大大一笔正寻思觅个时间请龙伯到落凤阁痛饮。”

  伍封心道:“原来你未捧王子姑曹的场买的是我胜。”立时对他心生好感顺嘴问道:“落凤阁是什么地方?”

  石番邪笑道:“那是我们吴国最好的女闾了里面有几个……”话未说完便听移光叱骂道:“你这家伙委实胡闹龙伯身份何等尊贵怎能去那种地方?”

  伍封恍然道:“原来是女闾我自小在姑苏长大这些天又常在城中转悠怎未见过这什么阁?”

  石番道:“令尊在世之际谁敢开这种玩意儿?这落凤阁是上年开的且在城外太湖边上外面看起来也无甚异处龙伯怎会见到?”

  伍封笑道:“说得也是总不成在外立一个大招牌上面写‘此乃女闾内藏香艳’之类的话罢!”

  石番和移光听他说得有趣失声而笑。

  移光格格笑道:“天下哪有这么不知羞耻的?这种地方怎么立招牌说得明白?”

  伍封笑道:“这也难说既然做得为何又说不得?”他固然是随口乱说殊不知若干百年之后还真有人为妓院娼寮大作广告。

  石番小声道:“不瞒龙伯说这落凤阁是太宰所开非有身份者还不让进去朝中显贵常在楼中饮酒议事吴国的诸多政令便出自此阁。”他这人天生嗓门奇大虽是压低了嗓门仍然让四周的寺人侍卫为之侧目。

  伍封心中一动:“落凤阁既然是伯嚭所开正好上去大闹一番找一找伯嚭的晦气。”点头道:“听石兄这么说在下还真有些感兴趣了。几时有空在下便去逛逛不过还有劳石兄相陪。”

  石番大喜道:“妙极!其实王子地今晚在落凤阁设宴欲请龙伯小酎。小人早在王子地面前夸下了海口要请龙伯前往。既然龙伯答应了便是今晚好了黄昏时小人到府上侯驾可好?”

  伍封心中大奇:“这人是王子姑曹的徒弟不仅师父开的赌局也不捧场听口气又与王子地交情颇好究竟是怎么搞的?”随口问道:“石兄执掌宫中禁卫晚间能走得开么?”

  石番笑道:“小人自会向大王请假。”

  移光颇为失望道:“龙伯怎想着到女闾去?难道不怕尊夫人怪罪么?”

  伍封笑道:“在下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行事也不会太过胡来在下的夫人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在下只不过去看一看交交朋友也无甚不可。”

  移光恨恨地瞪了石番一眼叱道:“这胖胖儿简直是岂有此理巴巴地将龙伯骗到那种下流地方去也不知打什么主意!”

  伍封失声笑道:“胖胖儿?”

  石番见移光有责怪之意忙道:“光姑娘不要见怪小人是奉了王子地之命行事。不过龙伯到女闾走走与光姑娘似乎无甚相干何必怪我?”

  移光登时语塞脸上微红旋又娇叱道:“怎么?没事便不能斥你么?”

  石番讪讪笑道:“斥得斥得就怕光姑娘不与小人说话哩。”

  伍封见二人关系奇怪看了半天心道:“莫非这两人之间有些古怪?要不就是这石番对移光有垂涎之意?”

  三人说着话到了前后宫之间的红墙的大门石番不敢入后宫在门外停留了下来伍封与移光往内而行穿过花径入了一个并不太大的暖室果见夫差与西施正坐在其中伍封忙上前施礼。

  夫差笑道:“王弟快来快来。”

  西施含笑坐在他身旁斜倚在身旁几上的一个软枕上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懒慵和妖冶之感。

  伍封心中暗叹:“如此女子竟会终日陪伴夫差这样的人殊为可惜。”上前向西施施礼。

  西施懒懒地道:“龙伯请坐。”

  伍封坐在一旁的客席之中宫女寺人奉上酒肴伍封陪夫差饮了数爵才问道:“大王招微臣入宫未知有何旨意?”

  夫差道:“本来只是请王弟饮酒不过先前生了一件事情王弟在此正好商议。近日边鄙传来讯息据说楚国有一支大军驻扎在陈蔡间这些天已逼进了吴境安营淮书之北寡人已派人去打探。”

  伍封吃了一惊道:“楚王答应过在下暂不会理会吴事怎会兴兵迫吴?噢莫非这支人马是叶公子高所领?”

  夫差道:“王弟怎会这样猜?”

  伍封道:“楚王虽然年幼却甚有主见不是无信之辈。叶公子高掌楚国兵权年前他与子朝率兵灭陈大军多半未曾返国此番兵压吴境定有图谋。”又将自己在楚国时险些被叶公子高加害的事说了一遍。

  夫差道:“子高的父亲死于吴人之手对吴人自然是痛恨之极了若真是他带兵压境便要……”话未说完便见颜不疑趋步进来道:“父王有个楚人自称是楚国使者特来下书。”

  夫差道:“楚使说什么?”

  颜不疑道:“楚使说子高正率军欲攻东夷邀吴国共同进兵。”

  西施佩服道:“果然如龙伯所料楚军真的是叶公所领。”

  夫差脸上显着怒色哼了一声道:“东夷本就臣服于吴东夷之地即我吴地沈诸梁欲掠吴地还公然邀吴人进击欺人太甚!”

  颜不疑道:“正是那楚使十分傲慢儿臣恐触父王之怒不愿带他入宫便将他安置在驿馆之中。”

  夫差道:“楚使究竟是楚王派来还是沈诸梁派来?”

  颜不疑道:“这人名叫吴句卑是沈诸梁派来。”

  伍封道:“吴句卑从小与子高一起长大是子高的心腹剑术也不错。”

  颜不疑顺嘴问道:“王叔与吴句卑是否比试过剑术?”

  伍封摇头道:“我没试过不过他与妙公主比试了几十招被公主击败。”

  颜不疑“噢”了一声。他知道伍封这一众人之中自然是伍封和楚月儿的剑术最高其它人中比伍封要低了数个等次。伍封之外以楚月儿的剑术最好虽比起伍封大有不如却算得上天下间难得一见的高手。次则可算越女叶柔的剑术此女剑术十分精妙不过她是剑术尽废后从头练起眼下还不足为惧。至于妙公主的剑术比他们差得太远。既然吴句卑的剑术连妙公主也比不上便不足为惧了。

  西施十分好奇问道:“妙公主也会剑术?”

  颜不疑笑道:“王叔尚武以致府中人都习剑术以儿臣看来齐国的剑术高手至少有一半在王叔府中。”

  西施点头道:“吴国若是有龙伯来训练士卒吴军必定甲于天下。”

  伍封和颜不疑都想不到西施竟然有此见识吃了一惊夫差愣了愣缓缓点头道:“小施儿言之有理。不过这事有些难办容后再说。”

  伍封心道:“幸好吴军向来由姑曹训练大王不敢轻易将他换下来否则我便有得忙了。”他怕西施又有什么提议忙道:“微臣生性懒惰不大理事教一两人练剑尚可操练士卒却是不胜其任。”

  西施笑道:“若是我想学剑龙伯是否愿意教呢?”

  她这一语既出比先前更令人吃惊夫差愕然道:“小施儿也想学剑?”

  伍封心道:“你这么怯生生的身子单薄又有心痛之疾怎能练剑?”忙说道:“大王和王子不疑的剑术高明夫人真想学剑应该找大王和王子才是微臣的剑术又算得了什么?”

  颜不疑好奇道:“夫人为何会想到学剑?”

  西施叹了口气道:“我这心痛之疾是自小就有的年轻之时喜欢嘻闹常常入水畅游一下水便是一两个时辰动得多了身子健硕心痛之疾也少。自从入吴之后虽然锦衣玉食但静多动少刚开始还偶尔为大王歌舞大王怕我劳累触动心疾数年前便不许我跳舞如今终日疏懒以致身子反而弱了起来现在妾身年纪渐长不多多活动恐怕会愈加孱弱。

  夫差笑道:“小施儿既然要学剑术寡人便教你好了。吴国剑手高手尽有也用不上小施儿上阵既然小施儿想多活动寡人的剑术虽然平平教你一些剑术也是可以的。”

  西施摇头道:“大王教不得。”

  夫差奇道:“为什么?”

  西施笑道:“大五宠爱妾身若是妾身学剑大王定不会严加督促恐怕到时候剑术未学几招酒却喝下几坛下去了。不疑更是不成了他的剑术虽高但他毕竟是晚辈不敢太过认真施教。”

  夫差点头道:“小施儿这话也有道理看来还是由王弟来担任这剑术师父比较合适。”

  伍封暗暗叹气心想:“夫人未必真的想学剑她一心要我教她剑术不知有何用意?”

  颜不疑却不在意这些事情道:“大王那楚使吴句卑处该当如何回应?”

  夫差还未及说话伯嚭便急急忙忙从外面趋步进来向夫差施礼。如非夫差之子其他人要见大王须在外等候着由侍卫通报后夫差愿意见的才能进去这伯嚭却可以自行往来不受约束可见他在吴国有着特别的权势。

  伯嚭扫了伍封一眼向夫差道:“大王可知道楚国派了个叫吴句卑的使者来?”

  夫差道:“不疑已经见过了正要请太宰来商议。”

  伯嚭道:“吴句卑是老臣的旧识适才到了老臣府上去说了一些话倒把老臣吓了一跳只好匆匆入宫向大王禀报。”

  夫差问道:“吴句卑说了些什么?”

  伯嚭叹了口气道:“年前叶公子高率军灭了陈国将陈地变成楚国的一县驻军陈蔡楚王几番召他回去他却不听王旨擅自将大军东移觑我江淮之地。用他的话来说眼下楚国无甚名将而他年事已高若不趁尚有精力之时为楚国扩地立功他死之后只怕数十年间楚国难有作为。是以率军东进威逼吴境。”

  夫差问道:“不知沈诸梁究竟带来了多少人马?”

  伯嚭道:“老臣打探过沈诸梁带兵三万灭陈收陈卒二万遣回伤病之后眼下有精兵四万战车四百余乘。”

  夫差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先前不疑来禀报此事寡人只道是这沈诸梁虚张声势原来他真的想夺我江淮之地?此事可大大的不妙了。”

  颜不疑面有忧色道:“越国对我虎视耽耽眼见吴越战事将起那沈诸梁偏又来捣乱若我们大军北上迎击越人必然蹑后而至若不理他说不定那沈诸梁又会真的胡来。这场祸事非同小可!”

  伍封暗暗吃惊心中念头急转不住地寻思。

  西施虽然不理国事但听他们说得严重也甚是紧张问道:“不知道龙伯对此事有何看法?”

  夫差眼光向伍封射来道:“王弟是楚王的救命恩人娶楚国公主为妻在楚国又与沈诸梁打过交道楚国之事想来十分熟悉吧?”

  伍封缓缓道:“叶公虽然心胸狭窄对楚王却是忠心耿耿楚王未令他攻吴他理应不会擅自兴兵以致两国卷入兵祸。不过微臣见这人行事果敢说不定会趁我们尾不能兼顾之际大军作势然后派人索地讨些便宜以求不战而有所获。”

  夫差点头道:“王弟言之有理寡人也料他不敢轻易动武。”

  颜不疑叹了口气道:“最怕的便是沈诸梁失心疯了他的大军到了边境若是我们不加防范万一这人头脑一热真的派兵南下可就悔之晚矣。”

  伍封虽然料叶公子高不会真的攻吴却也无十足把握颜不疑所虑也并非毫无可能。

  伯嚭道:“依老臣之见仍须派兵北上以据楚人以免有失。”

  伍封叹了口气道:“最怕的是叶公与越王勾践合谋我们派兵北上后方便会空虚若不与理会又会被越人探知我们的虚实知道我们粮草不继。”

  夫差大是烦恼道:“这真是左右为难了。”一时难决当下派侍卫将众臣招到宫中议事自己与伍封等人出了后宫到了大殿。西施自是留在后宫不提。

  过了好一阵王子姑曹、王子地、任公子、王孙骆、王孙雄、胥门巢、展如等一众大臣尽数入宫在大殿上分班而立。

  夫差将事情说了一遍道:“叶公沈诸梁的四万大军驻扎淮北此事非同小可众卿有何看法?”

  众臣大多惊得变了脸色颜不疑道:“王叔与楚人交好何不派使节到楚国请楚王严旨将沈诸梁召回国去?”

  伯嚭摇头道:“使者赶到楚国再由楚王派使到淮上就算是星夜兼程恐怕也要二十多日万一沈诸梁立时难岂不是被他长驱直入逼到姑苏城下?”

  王子姑曹大声道:“不如派大军北上将楚人赶回去若能一战而胜自能大振军威百邪避易越人也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

  任公子摇头道:“不好叶公是军中宿将极能用兵我们若兴兵相抗派得人少了徒自损兵折将无济于事派兵多了国中又会空虚以勾践的老辣手段肯定会趁虚入寇亡国有日矣!”

  伍封道:“若是我们对沈诸梁不与理会则会被勾践探出虚实觑到破绽因而不能太过失弱须派兵相抗。只不过派的这支兵马要有些名堂。大王请给微臣六千水军由微臣到淮水上去沈诸梁的大军若是不动微臣便与他相安无事万一他真的要举兵南下微臣这六千水军便可与他打一场水战。”

  颜不疑叹道:“王叔虽然精通兵略但六千水兵怎敌得过四万大军?”

  夫差点头道:“正是。”

  伍封叹道:“楚兵人多但水兵却不敌吴人精强若随机应变或能相持三四个月。与此同时微臣派若干人手在楚国活动一来在楚臣中周旋设法让楚王严令招叶公回军二来大散谣言声称叶公不听王旨欲行篡逆。叶公擅自兴兵于理上说不过去这反间之计未必不能生效。何况微臣还可以另施诡计万一不行了只好倾府中高手拼着折损人手也要在军中刺杀了此人以解此祸。吴国的大军不可轻动仍要以待越人同时作为照应从姑苏到淮水士卒急行不过是二三日路程有大军在后叶公未必敢轻视微臣这六千士卒。”

  任公子点头道:“以当前之势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伯嚭心道:“若有六千人在你手中岂非让你势大难制?”摇头道:“龙伯少年气盛不知兵战险恶六千人能干什么?”

  吴国的兵权多在王子姑曹手中虽然只是六千士卒王子姑曹仍不愿意被伍封分了去当下说道:“太宰言之有理龙伯虽然也能用兵但沈诸梁是天下名将非莱夷盗贼可比。龙伯带的六千士卒恐怕一战便殁当不得用。不过龙伯说楚国的水兵不敌吴人此言大有道理。父王儿臣有个主意最好是命展如率领水军驻于淮水儿臣将吴国大军安在姑苏之东万一展如的水军敌不过沈诸梁儿臣还可率大军北上以为照应同时也可防御越人。”

  他这么一说王孙雄、王孙骆立时附合声称有理。

  胥门巢却道:“展将军虽然是我吴国名将不过就声势而言只怕不比叶公子高只怕还得派一人率数千兵在后接应不过此人需有极高声望才是。依微臣之见最好是由王子地率本部人马驻扎于江口南下北上仅一日多行程可解危机。”

  王子地道:“父王。儿臣愿意效犬马之劳。”

  伍封心下雪亮虽然他来吴国日短不过也知道王子姑曹与王子地暗中争嫡以兵权而论吴国的兵权落在四人手中。王子姑曹手下的人马便有四万王子地有近两万人不过大军在姑苏之东被王子姑曹严密监视不敢轻举妄动若由王子地将本部二万人带到江口王子姑曹便难以对付了。太卒伯嚭也有不少兵马。不过都是各城的守军人数虽然不少却不能一时集。另外吴军之精锐便是展如手下的一万水军和姑苏城的一万五千精卒这都是夫差的亲兵只听夫差的号令。若真如胥门巢的提议展如的一万水军恐怕早晚会落入王子地手中各方形势立转。

  伍封本就不大愿意自己带兵北上既然伯嚭等人怕他得了兵权不让他带兵那是最好不过但眼见众人所虑都是如何将自己的权势增大如何从他人手上削夺兵权并不是诚心为了国事只能暗暗叹气知道吴事之难为。

  伯嚭如何不知道王子地和胥门巢心中的主意?他眼珠转动呵呵笑道:“王子地与胥门巢大有道理但若论声望之高吴臣之中无人能比得过沈诸梁老臣以为展如的水军当然要派到淮上但策应之人唯有大王亲自出马方能震住楚人使其不敢轻举妄动。龙伯之言也颇有些道理老臣也以为沈诸梁未必真会攻吴大王御驾北指也正好在军中与沈诸梁会盟龙伯的反间之计亦同时进行如此一来必能将沈诸梁打回去。”

  伍封暗暗点头不管他对伯嚭如何鄙视这家伙的手段还是十分高明的伯嚭这种做法即不会使各方的权势失衡又能当得上用处夫差的王驾北上那是吴人军心之所在沈诸梁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攻吴若伤了夫差吴楚两国的后事将难以预计。

  伍封道:“太宰之谋甚妙微臣以为可行。”

  众臣无不愕然人人都知道伍封与伯嚭势同水火不料伍封反会同意伯嚭之议可见此人公私分明不会因私而毁公颜不疑与任公子也不住点头。

  夫差沉吟片刻道:“也好寡人便明日动身去会一会沈诸梁。展如率一万水军先在淮水扎营。姑曹你点一万人马交给不疑由不疑带此万人护驾北上。姑曹与地儿的兵马、宫中的禁卫和城兵都不必动石番要随寡人同行馆娃宫的一千侍卫调入城城中的守军和两宫的禁卫由王弟暂时代领由寡人的虎符调度。太宰与任公子负责粮草的调度余者各安其位不可乱了职司。”

  他并没有将万余城兵调走反而从王子姑曹手中削了一万士卒虽然由颜不疑统领但颜不疑与他同往其实这一万人马是落入了夫差的手中伍封暗叫高明。

  王子地和胥门巢脸露喜色王子地赞道:“父王英明如此最好不过了。”

  王子姑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夫差了话他也不好反对只是向伯嚭看了过去但伯嚭心思急转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颜不疑与任公子对望了一眼明白夫差的心思这一万人从姑曹手中调来肯定不会再划归姑曹了多半是夫差自行掌握但这些士卒不可能由夫差天天上军营去统管非得找一忠诚之将率军不可。颜不疑与任公子依附夫差从表面上看绝没有自成一派势力为的就是通过夫差来渐渐掌握兵权。夫差北上一趟转下来这一万士卒十有**会交给颜不疑率领二人这么想着暗暗高兴。

  伍封无端端多了若干差事虽然他暂领两宫禁卫和一万城兵看起来势大但他在吴军中未任过职并无心腹何况这又是夫差自领的士卒算不上他的手下反而要忙碌了许多也不甚高兴。

  众人各有心思议事已毕各自出宫。

  伍封随颜不疑、任公子和王孙骆在城中走了一圈见了见把守各门之将又到馆娃宫走了一趟将宫中侍卫领到城中好在夫差与西施移回王宫时将馆娃宫的珍玩尽数迁到了王宫侍卫撤走后也不怕会有歹人来抢掠何况宫中还有寺人宫女不少虽当不得大用一些宵小鼠辈倒可以应付。

  伍封又见过了夫差夫差将领兵的虎符交给他唠唠叨叨说了良久才将伍封放出了宫。

  伍封才出宫便见石番和王子地在宫门外等着他。

  王子地上前道:“王叔小侄今晚在落凤阁设宴承蒙应允小侄便在落凤阁相候了。”

  伍封大感愕然心道:“眼下国中有事明日大王要出城弄不好便要两头受兵与国之存亡大有关联你怎念念不忘今晚的宴饮?”

  王子地见他的神色猜出他心中所想笑道:“适才王叔外出公干小侄向父王禀告说王叔身负重任今晚过后怕有好一阵忙是以小侄便设宴款待代父王向王叔敬几爵酒父王十分高兴说只要不饮醉误了事但饮无妨。”

  伍封见他连夫差也搬了出来又口口声声称他为“王叔”自称“小侄”十分客气何况他先前答应过石番虽然国中有事也不好自食其言只好答应。

  石番“呵呵”笑道:“既是如此小人酉时到龙伯府上相候。”

  伍封点了点头寒喧了几句告辞回府。

  回到府中将叶柔叫了来告诉她叶公大军压境又说了夫差的安排。

  叶柔秀眉微蹙道:“叶公用兵虽然爱行险着但多是经过深思的他这次的举动恐怕大有文章不可轻忽。”

  伍封叹了口气道:“这次到吴国一走才知吴事难为。吴国虽有天下精兵但缺乏粮草难以使用。最可怕的还不是缺粮而是大小吴臣贪利忘义不分轻重。在齐国时虽然田氏专权但遇到国之大事仍能以大局为重吴臣却是不顾大局处处只考虑自己的权势。”

  叶柔道:“伯嚭身为太宰那是百官之长却私心最重夫差多年来对他听之任之给群臣做了一个极坏的榜样这叫作上梁不正下梁歪。”

  伍封又说了晚间要到落凤阁赴宴的事妙公主不悦道:“夫君怎想着到那种下流地方去?没的失了身份。”

  伍封叹了口气道:“无非是应酬一下而已。”

  楚月儿笑道:“夫君整日在临淄时也不见踏进那长笑坊一步这次去落凤阁想来不是去沾花惹草。”

  叶柔心细问道:“这落凤阁是王子姑曹开的还是伯嚭开的?”

  伍封吃了一惊道:“是伯嚭开的柔儿好生了得居然能猜想得到。”

  叶柔笑道:“公子一反常态到女闾中去本就稀奇何况在国中有事之时那自然是另有计谋了也不难猜。此地月儿去不得眼下平爷在外公子便将小兴儿、小刀、小阳带去或能派上用场。”

  其实伍封倒没有想许多只是见石番盛情相邀难以推脱至于晚间到了楼中该当如何并没有去想听叶柔这么说有些惭愧道:“我倒没有什么图谋只是见一步行一步罢了。小刀和小阳还要留在府中保护你们我带小兴儿去便了。”

  叶柔心想在吴国眼下只怕没人是伍封的对手若能智谋伍封也不在伯嚭之下又怕了谁来?笑着点头。ahref=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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