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叶叶绣重重 3_长风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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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衣叶叶绣重重 3

  他们这里笑着,前后车里的人却心跳嗵嗵,七小姐担心后面的司马会多嘴跟廖生打招呼,紧张得手心直捏出一把汗。

  坐在后面车子里的月儿更惧,眼见得车子缓缓趋向廖生,她在报纸后急切地说:“密斯特马,别要同廖官打招呼!”

  司马说:“月小姐想来是有些惧官,不消惧,廖生是我三姨夫的四舅父的妻侄,自己人!”

  “使不得唉……”月儿作急,在报纸后臊不搭地说:“那是我家四,四表,表哥的人,不大方便唉。丫”

  司马想这月小姐果真有点结巴嘛!

  正想着,车子也就过去了。

  一列列荷枪实弹的卫兵从眼稍徐徐闪过,月儿紧张得气都屏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报隙看到没有大兵了,才偷舒一口气,放下报纸,以手扇了扇红破的腮,说:“怎的戒严?还洒水清道!媲”

  司马笑了,“你看了这半天的报纸,竟没有看见头条,是吴夫人和三公主今日抵沪,”他说着抬腕看了看表,说:“快了,四点靠港,这阵子市长及市长夫人怕是已在码头迎候了。”

  月儿正要问谁是吴夫人三公主,却没轮上开口,司马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道:“说起你们四表哥来,很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月儿一慌,忙又拿起报纸来,高度近视般地贴在眼上看。

  幸好报纸捂得及时,司马第二句话更突兀,他说:“你们四表哥着一位姨太太是吧。”

  月儿在报纸后说:“密斯特马,几点了?”

  司马看了看表说:“三点了,你们四表哥怎么个有意思呢?我说出来你怕是都没听过……”

  月儿说:“密斯特马,法币要贬值了。”

  司马一顿,“几时的事,我昨天看报还说稳定上升,怎么今天就说贬值,我看看。”

  月儿心想:把报给他,看着报兴许就顾不上讲四爷了。于是她把报纸推给他,自己去看窗了,脸烫烫的,真不想去司马家了。

  看着报的司马忽然笑了,问月小姐读女中还是女高?

  月儿觉着这是淡话,但是比讲四爷要好些,她拿后脑勺胡乱答说:“女中。”

  司马笑了。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话呢,原来报纸上关于法币的新闻,虽然含有贬值二字,但通篇读下来的文义却是‘法币绝不贬值’的意思。他没想到月小姐竟像他家三姐一样,但凡文章带有几分文言文的样貌就念不懂了。

  其实月儿哪里是念不懂,她是根本就没念,只不过是眼睛什么都没撞见,只撞见法币二字和贬值二字而已。

  司马把报上那则略带文言性质的新闻给她翻译一遍,说不是贬值的意思,又说:“你们女子不爱读书的占多数,我家六姐就最怕念书,书包装着小梳子小镜子,上课不是补粉,就是梳刘海,到毕业,斗大字不识两萝筐,哎,你们家五表姐也是……”

  月儿好不容易脸色缓了一些,可是一听‘五表姐’,嗖地又红了,司马见状倒愣了一下,心中连连检讨,怎能这样直白地说女子缺文化呢,看,人家脸红了。

  于是赶紧不说了,旧话重提道:“你们四表哥有个事情特别有意思,我给你讲讲。”

  月儿给针扎了一下,道:“密斯特马,快到了吗?”

  “快了,还是去年腊月的事,有一天你们四表哥跟姨太太在太古路素食馆吃饭……”

  听到这一句,月儿不打岔了,她虽然不敢谈四爷,但是想知道外界是怎么传她的事的。

  “你们四表哥那天可能也是喝了点酒……”

  “我们惯叫他四爷。”月儿实在扎耳,所以纠正。

  司马于是说:“你们四爷领着姨太太吃饭,吃到半道,隔壁厢吵了起来,是万利银行的龙先生带姨太太吃饭,给泼辣太太赶来掀了桌子……”

  月儿心下一怔,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看阑是随便诌的,莫非司马见过她,于是她问:“密斯特马那日……也在那家饭店吃饭吗?”

  “没有,不是我,是王文山讲来的。”原来,王文山正是龙先生的秘书。

  月儿听着真有些心跳,想世界真小,说不准哪天她就给人戳破身份了。

  其实去年腊月那件事真是啼笑皆非。戎长风带她去吃馆子,本来好好的,想是公务上讨了彩头,他那天兴致特别好,随从未带,司机未带,自己驾车去素食馆。叫了几钟清酒正在小酌,猛然间隔壁哗啦啦掀了桌子,一个恶扎扎的女人声音尖利地飚起来。

  “个臭姨太太臭`婊`子,哪个准你跟姓龙的出双入对跑出来吃饭!”

  “个臭卖`肉的,千人骑万人摸的臭姨太太,装他`妈`的小`妖`精!”

  有人进去解劝,却更是火上添了油,母狮声音更拔高了,“老娘告诉你,做姨太太的娘`们儿全他`妈是贱`货……”

  四爷有些火,啪地拍下筷子,叫进堂子,“谁在隔壁撒野!”

  堂子说:“是万利银行龙经理的太太来了!”

  四爷一听,服了,挥挥手叫他下去。

  万利银行龙先生是出了名的靠老丈人发迹,也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其太太绰号‘铜八万’,有名的敢说敢打敢闹,偏是这样一个妒妇有个毛病——惧房!怕不过房`事,一沾房`事就杀猪般疼得叫唤,没办法后来给龙先生纳了一房姨太太,这姨太太不必说,过得不是人的日子。

  此时打是没听见打起来,但骂是比打还难受,一阵比一阵骂得难听,一阵比一阵骂得响亮,活象雌狮咆哮!扰得四外不得安宁!

  若是饭店仅是平常食客也就罢了,偏是有个四爷,又偏是四爷带着她这个姨太太!这就不妙!

  再者‘铜八万’若非一口一个臭婊`子臭姨太太,兴许也无事,再或者臭婊`子臭姨太太也可以,少骂两句,撒撒气也就完了,偏她骂上劲来,一口一个千人骑的臭婊`子、一口一个万人摸的臭姨太太,甚至于后来图了痛快,加上了黏黏腻腻污污臜臜的脏字眼,简直叫人无法卒听。

  月儿在这壁厢红破了脸抬不起头来,四爷也怒气冲冲一再地拍下筷子,说:“妈的,妈的。”

  你说你吵架归吵架,干嘛不住地拿姨太太三个字来作践。月儿眼见的四爷坐不住了,合该出事,铜八万在关键时候机关枪似的冒出一句:“出双入对,敲断你的腿,你当老爷少爷们买姨太太图你们什么,图的就是你那臭x!”

  猛不防的,四爷冲门而去。

  月儿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就听到隔壁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先是隔壁的门“哐”地给脚踏开了,紧接着四爷炸雷般的声音出现:“姨太太怎么了!姨太太不是人!姨太太挖你祖坟了……”

  究竟儿是老子养得,接下去,戎久戎老爷经常三不离嘴的那些话从四爷口里冒出来:“妈拉个巴子、他奶奶的、他姥姥的……”

  那“铜八万”先是被他镇住了,但到底后来醒悟,忽然撒气泼来。

  “呀呀,怎么咋?你敢是小`妖`精的姘`头怎的?姓龙的,你看看你看看,现世现报,活活你是大乌龟大王八!”

  “放你的狗屁!”四爷怕是恨不能揍人了。

  龙先生早就给母狮吓成儿子了,忽然四爷又猛虎出界般地冒出来,一狮一虎,直把个龙先生更惊得六神无主,“好菊子,好四爷,消消气,消消气……”他老婆叫菊子。

  饭店经理也赶忙劝:“龙太太,不要闹了,你看惊了戎四爷!”

  然而铜八万龙性触发了,哪里管什么姓龙的还是姓戎的!“呀呀,个公公爬`灰养下的龟儿子!你管的哪门子闲事!”

  四爷吼:“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

  究竟是有人怕闹出大事来,不知哪里冒出一大帮汉子,有的还穿着白大褂、系着白围裙,想是饭店全部人员出动了,洪水一般涌进隔壁包厢,呼呼地将铜八万抬了出去,铜八万越发不依了,在空中叫骂:“说你怎嘛啦!不是玩意儿,护着姨太太?哼,做姨太太的娘儿们就是贱,你们家的姨太太更贱!”

  月儿在这边厢听得出四爷气坏了,轰的一声,隔壁的饭桌又遭了一回殃!

  而铜八万直到被抬出大街还在叫嚣:“姓戎的跟姓龙的,老娘一时半会死不了,看看你们怎么当王八!活王八……”

  后边的事月儿不知道了,因为怕引起人们关注,她趁乱偷偷走起了,出外边叫了一辆黄包车,飞也似的遁去了。

  下一章临时觉得有问题,我再修改修改,大家别等,明天早上看,谢谢,这一章也阑及修改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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