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叶叶绣重重 26_长风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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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衣叶叶绣重重 26

  众人皆惊,不知四爷何时冲到八少爷面前的,他那一巴掌甩下去,八少爷的口鼻立刻出了血,紧接着是四爷响雷般的一声怒喝:“滚!”

  五小姐见八少爷吃了瘪,反倒来劲,仿佛受了大委屈,哇地一声捂脸哭了,是要四爷替她做主!

  怎料四爷环眼一睁,断喝:“闭嘴!丫”

  五小姐登时收声,抽抽搭搭地往后缩。

  四爷黑着脸,命左右壮汉将八少爷架回后楼软禁,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出门。言毕拂袖而去,也不进屋,返身朝前楼方向去了。

  四爷走后,吓呆了的月儿和七小姐静丫头才回过神来,纷纷碎步上前,好声安慰五小姐,说八爷也是悲极,难免胡言乱语,不消跟他一般见识!

  众人説劝着,将五小姐搀入月儿客厅,扶她在沙发上坐下,七小姐开解道:“别要为这些没要紧的事生气,八爷已是理智丧失,你见了他躲开便罢了……跟他吵,没的不是惹一身臊……”

  五小姐未开言先点上一根烟,然后也不去吸,两根夹着烟的指头撑着脑门,难受地低下了头,落泪说:“八爷恨我管教三三太严,我是怕她出丑啊,不曾收房就大了肚子……你们说说,你们说说,这使得使不得……我是说了她几句,我那不是气极了么……谁成想她就、她就……”

  五小姐眼泪像抛沙的一般,静丫头说:“你也不必自责,怪只怪八爷孟浪,一个丫头有了身孕,岂是能抬得起头来的,三三这丫头本就性子软弱,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也是有的,毕竟罪不在你,千万别要自己开罪自己……媲”

  月儿坐在一边只管让茶让水,一言不掺。

  她觉着三三绝非因‘身孕’而死。而四爷公布三三死于自杀也必是另有意图,他一向老谋深算,做事往往反着做,话也往往是反着说,此次界定三三为自杀,极有可能是不愿打草惊蛇,故意按兵不动。

  “对了月儿,昨夜你房里失窃,不要紧罢?”

  听到静丫头这声问,她才回过神来,说:“不要紧,只是破了些小财,我本也没有多少积攒。”

  七小姐说:“是啊,你能有多少积攒,怎的别个不偷,偏瞄上你这里?此贼该死!”

  月儿娓娓说:“我这座小楼太孤立,贼人看着容易下手,必是这样。”

  这句话自然是月儿在故意曲解,她是不敢暴露真心的,戎公馆如今这样复杂诡异,生活在这里只能装傻充愣,嘴多断断要不得,一旦失口,会如三三一样被人灭口也不一定。

  很显然,目前蛰伏此地的隐秘势力绝非为了图财,正如方才八爷脱口说五小姐是共`产`党一样,也许这里真隐藏着不同信仰不同观念的各种政治力量。她晓得‘政治’便是‘大局’,‘大局’没有七情六欲,更没有温情而只有威严。为了‘大局’牺牲个把小人物的情况古来有之,她不能不加意地做好自我保护,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并且断断不可轻易相信别人,便是四爷也不能信,就算他是真疼她,可是于四爷来说,家国天下必然大于儿女情长,给他做玩物或许是最安全的生存之道,起码不会遭人嫉妒,试想想,谁会嫉妒一个没有地位没有尊严的玩物?逃离戎公馆之前她必须扮好这个角色,切不可参与家族纷争,更不可卷入政治漩涡,如此才可保太平。

  或许她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第六感体会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一股神秘的政治力量中,也许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在替四爷担当着什么。这个我不干,但愿这只是自己的一种胡思乱想!她暗暗攥紧了拳头。

  经了昨夜失窃一事,她不要在荷花池住着了,必须尽快搬家。

  此念一起,心中马上有些作急,想着去前楼的书房找四爷交涉,叵耐小姐们在座,一时也就只能静着。

  好在五小姐意识到不可久坐,怕四爷待会儿回阑方便。拭了泪告辞,七小姐扶着她离去了,静丫头却没有走,留下来问询昨夜失窃之事。三言五语之后,月儿忽然问:“静文,八爷说五小姐是共`产党,会是真的么?”

  她与静丫头最为相厚,偶尔有些私密话也就仅对静丫头讲讲。

  静丫头沉吟着摇头,说:“不像!”

  又说:“五小姐一介女流,又生性奢靡,如此贪图享受的人,哪里是个胸怀国政的,叫我看,反倒八爷像是共`产`党,你不晓得么?他就是因为参加学生运动被四爷禁学的,若说三三不是自杀是他杀,那就首先不能排除是被八爷杀的!也许正是三三发现八爷在通`共而导致灭口,你想想,谁会晓得三三恰恰要在那个时间去后楼呢?”

  月儿双眉一簇,“你的意思是说,他贼喊捉贼,想着嫁祸五小姐……”

  话到此处,客厅电话响了,二人静下声来,吴妈玉灯儿没有出来听电话,月儿只好自己起身过去接。

  电话接通后,还不曾开口,她陡地就脸色大变。

  静丫头见状,忙起身问是什么事。

  月儿也不说话,只凝神听电话彼端说话,静丫头走上去时,对方已经收线。月儿心神不宁地放下听筒,对静丫头说失陪,她得出去一趟。

  静丫头见她言辞闪烁,知道有事不便言明,也就不多问,点点头说:“路上小心。”

  ……

  半个小时后,月儿回到静安寺区的林公馆,父亲一早乘火车去了杭州办事,空荡荡的中庭里只姆妈忧心如焚地坐在那里,见她进门,姆妈一再地叹气,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月儿紧步上前,也顾不上安慰姆妈,直接便问:“映星是给警备部抓去的,还是给巡捕房抓去的?”

  姆妈摇着头说:“是给巡捕房抓去的。”

  “是从家里被抓的么?”

  “哪里。”林太太声弱气软,“是在太古路被抓的……”

  “因何被抓?”月儿心急,不待母亲说完便打断了,刚问出这一句,又想到方才母亲来电时嘱咐别要给四爷知道此事,不明何故,迫不及待地问:“为何不能叫四爷晓得?”

  母亲已是受惊理不清思绪,恰此时听差阿绪焦急地走进来,听她问话,代太太答言,说:“是少爷反复叮咛,切勿让四爷知道此事。”

  原来,映星是以苏州徐啸洋的化名给巡捕房抓去的。幸而被阿绪在巡捕房当差的表哥阿彪认出,才得以报信到家里来。映星叮咛务要在今夜之前救他出去,超过晚间八点,则事态不可收拾。

  月儿攥着帕子惶惑不安,六神无主地说:“他做了什么?莫非他干了反`政`府的事?难道跟了共`产`党?”

  阿绪说:“便是跟了共`产`党,也不是这么样的,前日罗副官来家打过招呼,说少爷跟党派的人掺和,被人供了出来,警备部本欲出警来家拿人,是四爷下令才免了牢狱之事,看样子,四爷不屑抓他,他不过是个学生,即使参党,也必是小鱼中的小鱼,抓他何益?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既如此,少爷此次担心的必不是参党之事,怕是有什么别的事体……”

  月儿蹙眉,想映星糊涂,不论他做过什么?凭他一个学生,岂是能瞒得过间谍机关的!也许四爷早已对他的事洞若观火也未必。

  不过这只是猜测,毕竟映星在外面做了什么她不晓得,不可妄下论断。她问:“如何跟映星见一面问问清楚呢?”

  阿绪说:“见是见不着,况且也阑及见,少爷嘱咐务要在天黑之前救出,否则大事不好!”

  月儿一听,心乱无措,说:“若是当真他做了什么挽不回的事,救他出来就能逃过四爷那些爪牙么?迟早是要被挖出来的!”她明白,57号的手段是连警察见了都会哭的。

  阿绪说:“这个以后再论不迟,目下最为紧急的是先救人,少爷说只要天黑之前救他出来就能摆脱嫌疑!”

  “是啊,作速救人要紧。”林太太出声了,她也晓得四少爷在公务上的六亲不认,万一映星真做了糊涂事,宁选投靠党派也不能落到四少爷手中。

  林太太说:“偏生老爷一早去了杭州,剩下你我妇道人家,可去找谁搭救星儿啊……”

  话到此处,外面小厮进来传话说:“赵巡长来了。”

  忧心如焚的林太太急睁眼,“快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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